蕭裕盯了高醜奴一眼,記下了他的相貌和名字,現下非是置氣的時候,北營牆外的那兩團部曲還等著他去救援,便一聲令下,引率部曲,急趕往北營牆外去。
趕到北營牆外的壕溝外時,正碰上被擊潰的那兩團部曲爭先恐後地逃過填壕車,有趕不及過填壕車的,跳到了營壕中,會水的往這邊拚命遊來,不會水的落到壕底,被壕底的木槍刺傷,掙紮慘叫,鮮血浮上水麵。眼見此景,蕭裕趕緊令弓弩手臨壕而射,掩護這兩團部曲過壕。
到傍晚時分,攻北營牆、西營牆的蕭裕部將士,總算是撤到了安全的地帶。
檢點損失,雲梯等大型的攻城器械不說,單隻部曲傷亡,總計將近百十。
“傍晚前,攻入營中”的豪言尚且在耳,夕陽如血,而一場敗仗後的慘狀卻在眼前!
他的這番分析,十分在理。
回思今日為何轉勝為敗,確乎是因藏兵洞、地道這兩個原因。現今李善道營的這兩個“殺手鐧”都已暴露,那麼正如蕭裕所說,明日再攻營的話,取勝的把握就將會很大了。
蕭德等低落的士氣,因而得以稍振。
諸將齊聲應道:“明日定克賊營,一雪今日之恥!”
……
封丘城,東城樓。
徐世績親手給聶黑獺擦去滿身、滿臉的血汙,撫慰他了好幾句,然後眺向李善道營,說道:“黑獺,你適才出戰,雖未破敵,然亦有功。非你出戰,二郎亦難趁勢反擊。蕭裕部大敗收兵,今日敵兵,當是已不會再攻。”令羅孝德等,“休養部曲,好生犒賞,以待明日再戰!”
賈務本親領的步卒陣,也傳來了鳴金收兵的動靜。
徐世績起身來,負手在城樓欄杆處,觀望遠近,鎮定的神色之下,他心中想道:“二郎營的藏兵洞、地道兩法,今日一天之內,就已用儘。明日再守,他還能守得住麼?倘使守不住時,賊騎將唐虎委實驍悍,俺便再遣兵出城,為他呼應,隻怕也是將無效用。……而今何以為好?”
張須陀的主力還沒有到,隻賈務本一部三千餘兵,封丘城已是岌岌可危。
不愧是所向披靡的張須陀部!
……
封丘西,二百多裡外。
滎陽縣南。
原野上軍營座座,相接連綿,數裡之長。
這裡,正是翟讓、李密所率的瓦崗主力的屯集之處。
連日來,在打下了金堤關後,翟讓分兵往攻滎陽郡的諸縣,凡至之地,不管是縣城、抑或是頑抗的地方豪強的塢堡,無不下之。何止是糧秣、財貨收集了個如山之堆,部曲兵馬也得到了急速的擴充,從下山時的萬餘步騎,短短的旬日至今,已然擴充到了數萬之眾!
此處所駐之兵馬,約近兩萬人,此外還有萬餘人,現分布在滎陽縣周邊的各縣掠奪民、財。
夕陽西下,染紅了四野。
中軍,翟讓的議事大帳裡,十餘人正聚坐議事。
主座上的翟讓仍是一身紅袍,然相比紅袍的鮮豔,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猶疑不定。
座上一人,正在站立發言。
這人說道:“徐大郎報稱賈務本部已至封丘;今天下午時,又接白馬軍報,張須陀率其部主力,已入東郡。張須陀知兵善戰,其將羅士信、秦瓊等皆虎賁之士,強如知世郎、盧明月,擁十餘萬之眾,亦非其敵!我部今雖得擴張,新卒不堪用,能戰者還是隻有咱們的老部曲。咱們的老部曲才隻萬餘,恐非張須陀之敵!俺之愚見,當下上策,宜即收兵,還回瓦崗!”
說話之人,是邴元真。
邴元真此話,正說到翟讓的心裡,他連連點頭,正待開口,坐下又一人站起身來。
這人撫須笑道:“張須陀雖有知兵之名,以俺觀之,卻非名將,待擒之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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