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頭被另個黑臉漢子呼為“十善”的魏將砍下時,為與魏征爭寵,主動請纓,來求見李善道的那個元寶藏的門客,也不知懊悔了沒有?人頭砍下的太快,也許懊悔,他都沒有來得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分析得再是頭頭是道,進犯頓丘的畢竟是“賊”,元寶藏的臉麵會不會給?誰知道!
這道理,魏征知道,他不知道。
但在令劉十善殺了這個門客後,劉黑闥後知後覺,倒是驀然懊悔起來。
“殺了?”
劉十善攥著發髻,提著這門客血淋淋的首級,說道:“阿兄,人頭在此。”
“殺得太快了!”
劉十善茫然不解,問道:“怎麼了,阿兄?”
“他說他是奉元寶藏的令來的,阿奴,快去搜搜,看他帶的有無元寶藏的書信。”
劉十善令將這門客的無頭屍體搬來,蹲將下去,親自搜了一搜,還真被他搜出了一封信。他不認字,捧給劉黑闥看。劉黑闥定睛看罷,改悔為喜,哈哈笑道:“好也,好也,頓丘下了!”
“阿兄,你在說什麼?”
劉黑闥沒空與他解釋,說道:“快隨俺去見二郎!”
“這廝呢?要不要人頭也插到杆上?”
兄弟兩人所站的地方,是臨時築成的營地外頭,北邊是頓丘縣城。就在營壘西邊與縣城間的官道上,一溜豎著十幾根高高的竹竿,每個竹竿上頭,現各插著人頭一個。這十幾個人頭,非是彆人的人頭,正是頓丘縣殺傷了趙君德部曲的那位姓龔的大戶一家的腦袋。
劉黑闥笑道:“這廝是郡丞公的門客,該當給以禮重,人頭焉可亂插?丟到野地喂狗吧。”
劉十善擦去刀上血跡,便將人頭給了隨從,由他們將這門客的人頭、屍體,丟去遠處的野間。
兄弟兩個還入營中。
共築了兩個營。
一個營是趙君德部的駐營,一個營即是此營,李善道部、劉黑闥部俱在此營。
劉黑闥部在東營,李善道部在西營。
他兩人現是在東營。
沿著營內的主乾道,兄弟二人一路西行,穿過東營區,入進西營區。
比之東營區的頗為亂糟糟,西營區明顯的整潔、安靜。營內帳篷、窩棚之間的空地上,幾乎沒有李善道部的兵卒閒坐、散走,也沒有豬、羊亂竄,時不時會遇到十人一隊的巡營隊伍。
“俺賢弟部的高沐陽,端得是個治軍的良才。聽俺賢弟說,他部中平時的操練、軍紀、駐營等等軍務,主要用的就都是高沐陽列出的條程。卻等打下武陽,這條程,俺得借來用用。”同是一營,己部所駐之東營和李善道部所駐之西營,差彆卻這麼大,劉黑闥豔羨地心道。
李善道帶來的部曲,比劉黑闥帶來的部曲為多。
西營占的麵積,因也就比東營為大。
走了好一會兒,連著和碰見的巡營隊伍對了好幾次的口令,劉黑闥兄弟這才到至李善道帳外。
聞報劉黑闥來到,李善道放下手頭的軍務,趕忙出帳相迎。
“賢兄,你這才剛還東營多久?怎麼又來了?”李善道笑道,“是仍不放心攻頓丘此戰麼?”
這會兒是下午。
上午的時候,劉黑闥就來找過李善道了,與李善道計議攻頓丘的戰法,中午吃過飯後才走。
“賢弟,頓丘怎麼打,你我上午議的那些,好是好,太慢了,俺已有了更快、更好的妙計!”
李善道說道:“賢兄思得了更好之計?敢問其詳?”
“你我進帳中說話。”
李善道側身肅手,請他先入。
前後進到帳中,分賓主落座,看茶過後,李善道說道:“賢兄,可以說了吧?是何妙計?”
“賢弟請看,這是甚麼?”劉黑闥懷中掏出劉十善搜出的那封書信,朝李善道晃了晃。
早有李良有眼力,接住了信,呈與李善道。
李善道隻往信封上看了一眼,猛然抬頭,驚訝地說道:“元寶藏的信?”
“中午在賢弟這兒吃過飯,俺回到東營,閒來無事,便想著再去頓丘城下,瞧瞧頓丘城的防守,好巧不巧,賢弟,就在俺來找你前,還沒到頓丘城下,你猜俺在營外撞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