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之前不太了解他兩部部曲的戰鬥力,打薛世雄部的時候,用他兩部做的二線部隊。也就是,他倆自投到李善道帳下到今,還沒立下過什麼正經的戰功。
摧毀護城河對岸的羊馬牆此任,說輕不輕,可以預見得到,守卒必會阻止,但也說不上是甚麼很危險的任務,兩人有心通過此任,以獲功勞,回答的聲音都是很慷慨洪亮。
已是下午,明天一早出戰,陳敬兒、高季輔、李育德領令之後,先做辭出,回營備戰。
又討論了多時繼續清城北壕內阻障時須當注意什麼、挖掘城牆時需當注意什麼的事,暮色悄然而至,李善道留諸人用了晚飯,劉黑闥、於誌寧等知他與魏征也許有話說,相繼告辭。
……
因見魏征有點冷,帳幕早已放下。
掌起了燭火,映得帳中紅彤彤。
李善道離開主位,坐到了魏征邊上,關心問道:“玄成,議事了半天,沒累著吧?”
“明公,仆的病已經好了,不覺得累。”
李善道點點頭,說道:“還沒來得及問你,連著下雨,郡裡也受影響了吧?新遷到郡中的將士家屬、黎陽流民,情況何如?沒什麼問題吧?”
“各縣民居,有被大雨壞者;亦有因外出難行,乏糧於家者。不過幸賴侯、劉兩位巡檢,冒雨巡行各縣不歇,凡有此類,皆能得到及時解決。至於新遷的將士家屬、黎陽流民,仆已請盛誌親自負責,確保他們有屋可住,有糧可食,不致受淫雨影響。明公就此,但請寬心。”
李善道點頭說道:“有你玄成在郡中主持,我當然放心。”把果盤往魏征麵前推了推,示意他吃,接著問道,“薛世雄父子呢?還有送到郡中的薛部俘虜,都安排如何?沒甚異常吧?”
薛世雄父子,和薛部的俘虜,一起都被送到了武陽。
魏征說道:“俘虜都沒甚麼,遵明公之令,現由秦儀同部看管。薛世雄父子,薛萬均、薛萬徹還好,薛世雄卻是又懊又氣,心情不好得很。仆離貴鄉前,探視他了幾次,向他剖析了天下大勢,對他好生地勸解開導,到仆動身趕來清河日時,他的心情算是好了些。”
“沙場老將,一朝成擒,心情不好,也是自然。”李善道笑道。
魏征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呈給李善道,說道:“明公,此公兄之信。仆離貴鄉時,信剛好到縣中。仆便給明公帶來了。……還有兩匣吃食,仆進帳時,已由李都督收下。”
是李善仁的信。
吃食,李良還沒給自己說,但不用問,定還是王嬌嬌送的。這小娘子,從上次送了些吃食與自己後,便三天兩頭的,遣人送吃食而來,回頭得給她去封信了,用不著大老遠隻送些吃的。
打開李善仁的信,李善道很快看完。
魏征見他拈著信,有沉吟之態,問道:“明公,可是黎陽有事?糧亦受大雨影響?”
如前所述,李善仁現是黎陽丞,這封書信是從黎陽送出的。
“黎陽沒甚事。黎陽倉有充足的防水措施,大水都不怕,莫說雨了。是洛陽那邊,有些消息。”
魏征“哦”了聲,說道:“是王世充等已領兵將至洛陽的消息吧?明公,這消息,仆亦有聞。”
“這是一個消息,此外還有兩個消息。一個是大雨連日,也耽誤了魏公對洛陽的進攻,已經是歇戰多日。原本持續地猛攻之下,單大將軍、徐大郎、琅琊公、齊郡公、平原公等已拔掉了洛陽城東的數座營壘,將攻至城下,這卻一歇戰,有前功儘棄之憂。再一個是,聽徐大郎說,魏公將有意,授我以平棘縣公,以酬我殲滅薛世雄部之功,並我此前請求先攻清河之奏,魏公已知,準備令我清河若能月內速下,便就取之;若不易下,就回師黎陽,仍是轉攻魏郡。”
卻李善道在徐世績那邊,派的有人,彼此之間,消息互通。
李善仁信中報來的洛陽的這幾個消息,就是李善道在徐世績那邊的人傳送到黎陽的。
——平棘縣,是趙郡的一個縣。趙郡李氏出自戰國時趙將李牧,是李牧的孫子廣武君李左車之後,西晉時,李左車的十七世孫李楷為躲避戰亂,攜家遷至趙郡平棘縣南,乃有了趙郡李氏這一支。李善道的父兄,自稱是趙郡李氏的旁支,故此李密打算以平棘縣公之封來酬賞他殲滅了薛世雄部的功勞。此卻是與拜王伯當為琅琊公,走的是同一條路子。既酬了功勞,又默認了其族真是出自名族,不是冒充,拔高了其族之門第,可謂“體貼周到”,一舉兩得。
魏征慌忙起身,下拜賀喜:“恭喜明公,將得縣公之拜。”
“玄成,你還不知我麼?虛名而已,不在我意。你且坐下。”
魏征見李善道確是沒甚因此高興的模樣,知他此話是真心話,少不得對李善道更生出了幾分佩服,——李密的“魏公政權”,雖然到現在為止,還隻能算是個草台班子,可縣公,也不是任誰都能得的,且如果以後李密真的成了事的話,那這個縣公的含金量就更高了,魏征自問之,若是他得了縣公之拜,他能像李善道這般淡然麼?他恐怕就做不到!
便應了聲是,回席坐下,他沒有蓄須,摸了摸下巴,不再說拜縣公此事,轉到了關於李密的另個消息上,說道:“若能月內速下,便就取之?明公,這離月底已沒多久了啊。”
“不錯。所以玄成你來的及時啊!明日,我親督催羊馬牆,兩天內填塞城壕、清淨阻障,即掘垣攻城!”
魏征說道:“適才用飯時,聽司馬等說了明公的幾條攻心之策,委實高明。仆受啟發,另思得一策,似亦能起些微瓦解城中士氣之用,敢獻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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