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很聽你的話呢!”
宋時悅的房間裡,寶蓮雙手抱臂,眉眼彎彎,似笑非笑看著宋時悅,話說一半,沒有下文。
剛才屋裡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心裡咬牙切齒正恨宋時悅有些手段,直到瞥見她手上新添的傷口,心裡的氣才稍微順了一些。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把東西推到宋時悅跟前施舍似的叮囑:“今天委屈你了,大少爺平時不這樣的,等醫好了眼睛就好了,你先忍耐些。這藥膏你留著用,一會兒去找張嬸,她給你留了晚飯。”
話音一落,人已起身走了。一刻也不想在這屋子裡多待。
宋時悅看了看桌上的藥膏,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傷口,她沒有告訴寶蓮,蘇牧青已經給了她一瓶金瘡藥。
這位寶蓮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但眼神裡總有一股精明,跟二嬸的那種明目張膽的強勢還不一樣。
寶蓮眼底深處那讓人看不清楚的意味,與她那又大又圓的眼睛極不匹配,總讓人看不透。
宋時悅跟著張嬸兒在一間小偏房裡吃飯,張叔蹲在一邊看她們談話,時不時插上一句,問宋時悅老家在哪兒,家裡還有什麼人。
一句話勾得宋時悅變了神色,碗裡的飯菜也沒了味道。
張嬸遞給張叔一個眼色,忍不住抱怨他,又過來哄宋時悅:“不會說話就一邊兒去!時悅啊,你彆往心裡去,這不是趕上世道不太平?
這幫人,就是好日子過慣了,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過不了幾天,朝廷就能把這幫賊子打回老家去!”
宋時悅感激地看了張嬸一眼,她剛來,很多地方都不懂,在這幫小國賊子沒有被打回老家之前,她還要苟活著。
多做些事,會讓自己好過些,這是她跟二嬸和奶奶相處時得來的經驗。
“多謝張嬸,我沒事的,大少爺那邊,還需要做些什麼?”
“大少爺那邊,有寶蓮姑娘呢,大少爺要緊的事,都有寶蓮和文初打點,咱們隻等著吩咐就行了。”
張嬸兒在府裡待的時間長,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她不顧宋時悅躲閃,又熱情地給她碗裡加了些飯菜。
這小姑娘,文文靜靜的,眼神兒乾淨坦蕩,真招人喜歡,隻是不知道遭了什麼難,流落到這副田地。
“大少爺,天色不早了,讓奴婢伺候您寬衣吧。”
夜色濃時,寶蓮帶了一盞燈籠,悄悄放在離蘇牧青較遠的桌子上,小心翼翼走到蘇牧青身邊,輕聲詢問。
今天一整天,她被蘇牧青劈頭蓋臉吼好幾次了,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總不能讓彆人在大少爺跟前出風頭。
屋子裡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蘇牧青獨自坐在桌邊,更顯得黯然形銷。
他難得沒有發脾氣,緩緩抬起手,像個人偶一樣,任由寶蓮扶著自己,慢慢挪步到床邊,寶蓮見他這樣順從,心裡大喜,殷勤地給他解帶、寬衣、脫鞋。
“寶蓮,你入府幾年了?”
蘇牧青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但依然讓寶蓮受寵若驚,要在平時,大少爺很少跟她說話,更不會讓她們近身伺候。
寶蓮一聽這話,彎腰正在給蘇牧青整理枕頭的手稍微一頓,直起身低眉順眼,輕聲應答:“回稟大少爺,奴婢進府有十年了,五年前進大少爺院中伺候。”
三年前被蘇夫人抬為您的通房丫鬟。
寶蓮沒有說出這句話,但她卻希望蘇牧青能記起來這回事。
“今晚就留下來伺候吧。”
蘇牧青輕飄飄地說出這一句話,卻猶如一道驚雷在寶蓮耳邊炸響。她猛地抬起頭,身子僵住,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慌。
蘇牧青是什麼人啊?淮城數一數二的尊貴公子,家世優渥,卻從不以此為傲,反而勤勉有加,從不肯落後於人。
淮城裡的富家小姐,哪一個不盼著嫁進蘇府,嫁給蘇牧青,她要不是低眉順耳,兢兢業業地在蘇夫人麵前伺候了幾年,哪裡能有機會到貞吉院伺候呢。
她等這一天不知等了多少年了,如今毫無征兆地就要實現了,這怎能不讓她驚訝,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昏暗的屋子裡有片刻的沉默,蘇牧青臉上又帶了不耐煩。
“怎麼?是嫌棄我眼睛瞎了?”他刻意把瞎字咬得又重又狠。
“沒,沒有,奴婢隻是受寵若驚!”
寶蓮搖頭慌忙否認,心早已砰砰跳個不停,眼睛左轉右轉,驚慌失措,好在屋子裡昏暗,他又看不見自己的窘態。
“不用怕,我不會傷你的。”
蘇牧青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在寶蓮心裡掀起層層漣漪。
可是,她今晚一點準備都沒有,沒有沐浴擦身,沒有擦些胭脂水粉,沒有準備總之,今天實在是太倉促了。
“大少爺,那,奴婢先去洗漱,我讓時悅在門口候著?”
寶蓮指甲掐進手心裡,腦子裡快速轉動,想辦法拖延時間,絕對不能讓蘇牧青發現,她已經失身了。
“拾一。”蘇牧青坐在床沿,抿著的嘴唇裡冷冷吐出兩個字。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