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白天的您彆癔症。”
宋時悅紅了臉,忍不住要跟大夫講道理:“還以為您醫術高超,不問自明,這‘望聞問切’,您直接跳過前三步也就算了,切個脈還能給我整出個難以有孕。”
宋時悅放眼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控訴:“為醫者,不得持己所長,就妄自揣測。”
說完瞪了蘇牧青一眼,轉身逃了出去。
上次就是他,非要拉著自己抽簽算卦,這次又拉著她把脈,以後再不能任由他做主自己的事情。
“這,這,這,老夫行醫幾十年,從未有過差錯,這明明就是,”老大夫無端端被一個小丫頭當眾“教訓”,麵子上掛不住,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攤開雙手跟蘇牧青抱怨。
蘇牧青在聽到大夫那一番話時,也已經覺得窘迫,這大夫顯然誤會了他們的關係,宋時悅說得對,誰讓你妄自揣測。
他一言不發,讓文初付了診金,轉身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隻見宋時悅氣鼓鼓地立在馬車旁,彆過頭望著遠處的天空,氣惱又憤怒。
蘇牧青心裡也有些尷尬,他實在沒有料到大夫會有那樣一番說辭。
他走到宋時悅身邊,停頓了片刻,率先上了馬車,宋時悅卻沒有跟上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心裡有氣,不想再跟蘇牧青坐在一起。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人,總是讓她難堪。
蘇牧青自知魯莽,心裡有些懊悔,但麵子使然,又使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對,隻得岔開話題,想法子化解尷尬,但說出來的話仍顯驕傲。
“沒病裝病,就這麼不想跟我出門嗎?”車裡的人伸出大手掀開車簾一角,不滿地問道。
“不敢,奴婢賤命一條,任憑主子差遣。”宋時悅頭都不回,陰陽怪氣地答他。
蘇牧青氣得隻能暗暗握緊拳頭,咬牙放下車簾。
蘇牧青今天出來,是為了到淮賓樓赴約。
唐聞芝在府衙一鬨,讓趙行修大失顏麵,也得罪了不少同僚,他好一頓作揖賠禮,大家才勉強同意。
隻是到了淮賓樓二樓,大家都已經到了,作為東道的趙行修卻還沒有出麵,隻有他的心腹趙乾孫在幫忙招呼著大家。
“諸位大人先請坐,趙大人還有些俗事要處理,稍後就到。”趙乾孫熱情安排大家入座,之後吩咐小二上最好的茶點來。
趙府,趙行修站在院門內,攤開雙手,不耐煩地衝著唐聞芝解釋:“我都說了,就是請諸位大人吃個飯,要不是你這麼一鬨,我又何苦這樣?”
唐聞芝背對大門口,雙手在抱胸前,一臉警惕地看著趙行修,精明的雙眼中還是透露出不相信。
“我把你的心肝兒給賣了,從昨天回來你就毫不在意,問都不問,之前你倆不是挺膩歪的嗎?怎麼這會兒沒事人似的?
說!你們是不是還有彆的勾當瞞著我?莫不是萬芳樓也有你的人脈?”
唐聞芝眼睛微微眯起,說完才後知後覺,趙行修這隻老狐狸,能想到兵行險招,把那個賤女人安排在自家後宅對麵,保不齊還有多少鬼心眼子,真是防不勝防。
趙行修急得跳腳,臉上卻仍是無可奈何的可憐樣:“哎呀,夫人呐,我都已經知錯了,昨天也在屋子裡跪了一夜了,你看我這膝蓋,都快禿嚕皮了!
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被那季鳶兒魅惑,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那女人你不是已經發賣了嗎?賣了就賣了,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跟你過日子。
還是俗話說得好,妻賢夫禍少,要不是夫人昨天一鬨,趙某還不知道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我今天出去,真的是請諸位大人吃飯喝酒的,你可以派人跟著我看看我有沒有撒謊,還有蘇大公子,你可以找他求證。”
趙行修心急如焚,說好的自己請客,如今已到了時辰,主家卻遲遲未到,又是一樁失禮的事。
唐聞芝一聽他提到了蘇牧青,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他的那幫同僚敢給他當幫凶,淮安侯長子卻不會姑息他。
垂眼思忖了片刻,她才稍稍往旁邊挪了一步,讓出一條路來。
看著趙行修急匆匆跑出去,唐聞芝放下一句話:“姓趙的,你要是敢背著我去找那小狐狸,我就跟你和離,這些年,我們唐家補貼給你的,我都要收回來。”
趙行修像是沒聽到一樣,腳步都沒停,直接上了馬車匆忙離去。
唐聞芝孤零零站在門口,回望著偌大的庭院,心裡一陣落寞,半生年華,終究是錯付了。
趙行修趕到淮安樓時,已是暮色將近。
撩起衣擺噔噔噔跑上二樓廂房,隻見大家都已經到齊了,蘇牧青也已經落座,甚至還給他留了主位。
一番寒暄之後,晚宴開始,大家因為蘇牧青的在場,剛開始還有些拘束。
蘇牧青卻毫不在意,一再叮囑:“今天是趙大人請的私宴,沒有官階職位之分,諸位要是因為蘇某在場就拘束起來,我還是就此告辭吧。”
眾人被他這麼一說,這才放開吃肉喝酒,畢竟,不能被趙行修的夫人白罵一頓。
席間,觥籌交錯,趙行修趁著仰頭喝酒時,眼睛時不時瞟向蘇牧青旁邊的宋時悅。
這麼個俏麗明媚的小丫鬟,哪怕是站那兒一句話不說,也能讓人多看一眼,怪不得蘇牧青肯追著王順,過了幾個碼頭還要買下她,真有福氣。
咕嘟咽下一口燒酒,趙行修心裡盤算,得虧蘇牧青眼睛看不見,這小丫頭就是一塊沒有雕琢的璞玉。
要是用金銀珠翠,綾羅綢緞認真裝扮一下,再好好調教一番,絕對是季鳶兒八輩子都趕不上的人物。
幾杯酒下肚,趙行修已經有些心猿意馬,蘇牧青見他毫不掩飾地看向宋時悅,捏緊了酒杯,眉頭不悅地擰起。
“笨死了,連酒都斟不好,趙大人醉了,你也醉了嗎?出去,外麵候著,我自來!”
說完一手推開宋時悅正在給他斟酒的胳膊,不滿意地奪過酒壺,卻因為‘看不見’,幾次奪了個空。
在場的人見他滑稽的樣子,暗暗憋笑,互相傳遞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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