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媳像一縷魂一樣悄無聲息地飄出自己的房間,柳夫人心裡的一口惡氣終於順了起來。
她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長舒一口氣。
當初你把我的兒子奪走,今天我就要讓你嘗嘗,母子離心的滋味!
季春芳像一道幽靈一樣,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天空傳來陣陣悶雷,雨點劈裡啪啦打在地上,也打在她的身上。
不消片刻,她的衣服都濕了起來,緊緊將她裹住,像扯不開的枷鎖。
十年前,柳韌誌看上了季春芳,不管不顧,自顧自愛得死去活來,執意要娶她為妻。
季春芳不同意,他就霸王硬上弓,奪了她的清白,又強迫她懷了自己的孩子,不得已嫁進柳家。
所以,季春芳從一進府,就被婆婆瞧不起,以為她是故意勾引自己的兒子,借著肚子裡的孩子要挾柳韌誌,才嫁進府裡的。
這麼些年,明裡暗裡,柳夫人沒少給季春芳使絆子。
剛開始的時候,柳韌誌還會護著季春芳,替她辯解幾句。
到後來,柳夫人一哭二鬨,逢人遇事就哭訴,當初為了柳韌誌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隻鬨得柳韌誌一個頭有兩個大,後悔沒有聽從母親的意見,選一個她喜歡的好兒媳。
男人多薄情,季春芳又不是不知道。
她的丈夫在外麵偷腥,在家裡勾搭小丫鬟,她都不在意。
因為自始至終,她從來都不曾愛過他。
哪怕與他同在一個屋簷下,生下了兩個孩子,她也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從來都是他愛而不得。
可今夜,季春芳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去找柳韌誌,主動向他示好,向他示弱,求他去找柳夫人,把孩子要回來。
她的孩子不能沒有母親的照顧,更不能被那歪心刻薄的婆婆教壞。
季春芳淋著雨,踉踉蹌蹌到了柳韌誌的院子,卻被小廝告知,他不在院中。
看著小廝一臉為難的樣子,季春芳心知肚明,他又去偷吃了。
嗬嗬!
她發出一聲冷笑,季春芳啊季春芳,你就是一個廢物,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你活著還有什麼用?
從柳韌誌的院子裡出來,季春芳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孤零零一個人,摸黑朝著花園的荷花池走過去。
不如死了吧,離開這牢籠一般的地方,重新開始。
漆黑的夜裡,花園的涼亭上有奚奚簌簌的響聲,野獸一樣的喘息。
季春芳無聲無息來到荷花池邊站定,頭發上的水滴順著發梢滴到臉上,涼涼的。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映在池水裡,像一條火龍鑽進去,在給她探路。
雨水滴在水麵上,一圈一圈的漣漪互相碰撞又散開,新的漣漪又跟上,就像著熬不完的日子。
她木木然地在一塊石頭上站定,魂不守舍地脫掉了鞋子,又拔下頭上的發簪。
所有的東西都是柳家的,她不要,死了都不要。
季春芳摘下發簪,正要往水池裡跳,天上一道火球落下來,映得整個黑夜如同白晝,涼亭上發出一聲驚呼。
她茫然地抬眼,望過去,看到了涼亭下長椅上兩道交織的身影,因為恐懼而摟在一起。
女子秀麗的臉龐埋在男子肩頭,雙臂攬住他的脖子,緊閉雙眼不敢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