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曾經也想讓她投奔外祖家,至少離桂州千裡之外,能安全一些,可當她到了豐店,才得知外祖家的境況。
對於舅舅們的離世,雖然官府都判定正常死亡,可韋月溪總覺得蹊蹺,舅舅們曾經去桂州看望他們,並且在桂州待過一段時間的!
照時間推算,舅舅們離世的時候,那群亂軍餘孽早已被正法。即便有漏網之魚,也不至於跑到豐店去殺舅舅們。因為舅舅們離開桂州的時候,關於藏寶圖的謠言還沒有傳出來。
可那群亡命之徒又有什麼乾不出來呢?當時他們在豐店的時候,葉姑姑和南方都這麼說。
可是昨天得知阿姐被囚禁的時間和真相,再對照舅舅們的離世時間,不就是一前後嘛!
舅舅們是在阿姐出嫁的時候去的桂州,是見過阿姐的!
十一歲的她,六年後模樣變化會有些大,當年匆匆一眼後,如今陳氏已經認不出她。
可出嫁前十五歲的阿姐,舅舅們是熟悉的,六年後定是能認出的!
豐店離鳳鳴並不太遠,舅舅們一定會來看望阿姐的,倘若哪一天舅舅們見到了韋少夫人,是能辨認出真假的!
所以不能讓舅舅們再見到阿姐!
所以舅舅們的離世,到底意外還是正常死亡?
若是意外又到底是誰乾的?和徐家有沒有關係?和調換阿姐有沒有關係?
“阿果,問你話呢,想什麼呢?”阿姐輕喚她。
韋月溪艱難的鬆開手,食指已經被拇指扣的生疼,她努力地衝阿姐安慰的笑笑:“我大了,去外祖家不太方便,還是跟著葉嬢嬢自在些。”
怕阿姐追問下去,韋月溪趕緊打了岔:“芹姑,藥膳熬好了嗎?”
廚房走出來一個年輕婦人,二十多歲,一身棉布衣裳,頗為質樸。“姑娘,還得一會兒。要不給大姑娘先調一杯蜂蜜水?”
“不用,等藥膳好了再讓大姑娘進食。”
“哎。”芹姑答應一聲,轉身又進廚房。
韋阿禾朝廚房努努嘴:“這個人可靠嗎?”
“芹姑?阿姐放心好了。”韋月溪悄聲道,
“鳳鳴鄉下的,離鳳鳴城較遠。剛成親時夫妻倒也恩愛,可是多年未有生育,婆家便不待見她,見她娘家隻有一個病弱老娘,任意欺辱她。
一次被打得狠了,她下意識反抗,竟然戳傷了男人一隻眼睛,婆家要賣了她,她就帶著老娘跑了出來。
到了鳳鳴城外,老娘病重,寧月庵收留了她們,後來老娘死了,寧月庵給下的葬,我出的銀子。
她無處可去,要出家作姑子。慧平師太說她沒有佛緣,我見她可憐,便收留她在此處住著,正好照看房屋。她不敢出門,怕萬一被婆家人發現。
與道義講,我於她有恩,她不至於出賣我。與情理講,在這裡我能保她人平安,出了院子她自求多福。”
阿姐似乎沒明白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歎道:“你啊,跟爹爹一樣心地善良,到處出手幫人。”
韋月溪不覺得:“我可沒爹爹的胸襟,她需要一個容身之處,我需要一個當地人。
不過,也多虧了爹爹曾經樂善好施,救助過不少人。
如果不是爹爹曾經收留寧叔父,葉嬢嬢也不能與母親相識相交,半個先生半個母親一樣教導我們,在韋家最危難是時候出手相助。”
“葉嬢嬢是個重情義之人!
韋月溪覺得阿姐這話說的對:“的確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家裡多少下人得了爹爹的恩惠,不然他們不會在家裡出事後依然留在韋家,哪怕爹爹不在了,依然替爹爹守著家業。”
“可惜了,好人沒好報,居然遇到那群惡魔。”韋阿禾為父親不值,恨恨地又罵了一句,“真是沒有人性的魔鬼啊。”
“金錢財富麵前,總會有人把持不住,泯滅人性的。”韋月溪淡然道,從前她罵過無數遍了,如今的她覺得謾罵太無力。
提起樂善好施的父親,韋阿禾忽然的傷感起來:“桂州還打算回去了嗎?”
家鄉桂州,那是阿姐漫無天際的日子裡,日思夜想的地方吧。
韋月溪同阿姐不一樣,阿姐當初是歡歡喜喜離開桂州,桂州在阿姐的記憶裡都是美好甜蜜的回憶。
可是桂州留給韋月溪的是可怕的傷悲,是回不去的家,是尋不到的親人。
再也沒有人帶她上山下河,教她男孩子的本領,沒有人邊訓斥她不像個姑娘邊給她抿頭發擦臉,沒有人攥著好吃的討好的遞給她,稚嫩的聲聲喊著“二姐姐”。
但如果阿姐想回去,那她就陪她回去。
韋月溪耐心的回答她:
“如果阿姐想回,我們就回去。原來的韋府已經荒廢,彆院還在,家裡還有十幾個下人都在,桂州的山頭、田莊、作坊、鋪子都還在。除了分給堂姐她們的,足夠我們過活。如今由姑母出麵替我們掌管著。”
家還在!韋阿禾心裡一暖,就這麼安心了許多。
想到自己的現狀,歎了一口氣,眼下這般境況回去,她不甘心。“倘若有命回,定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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