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月溪端起茶盞的手,還是沒能控製住的顫了一下,她當真沒有注意到!經他這麼一說,倒真有那麼幾分事實。
她從不願承認徐府裡頭的武燕是‘韋少夫人’,她配不上那個‘韋’姓,每次提起時都是‘聰少夫人’。
又被揭穿了?
主動出擊,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韋月溪低眉垂眸不敢看俞明祉,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心慌。
溫熱的茶水從口入喉,慢慢侵入肺腑,讓她得以片刻緩解,內心還在做苦苦掙紮,自嘲道:
“我便是認定她是假的,又怎麼樣?又不耽誤她做徐府的少夫人。滿鳳鳴的人都知道她是假的,又怎麼樣?隻要徐府願意認為她是真的,她就能在徐府待著。”
俞明祉沒有立即接她的話,而是端起茶盞,對著茶湯輕輕吹著氣。
良久,才慢騰騰的開口道,“韋姑娘,覺得這茶湯味道如何?”
韋月溪終於抬起眼看他,真想把手裡的茶湯潑在他臉上,那張臉,一副期待著稱讚的模樣,無辜的像方才揭穿她的話不是他說的。
咬了咬後槽牙,咬掉自己的憤怒,韋月溪應付道:“如大家評價的那樣,甘醇甜爽不失清雅。”
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話,俞明祉端起茶盞品了一口,閉上眼仔細的體會。
放下茶盞,對韋月溪做了個請的手勢:“韋姑娘繼續。”
韋月溪內心咆哮:豈有此理,難不成你真要請我吃茶!
麵上卻知道她不能失去理智,俞明祉要的就是激怒她,讓她在憤怒之下露出破綻,說出實話。
於是她又一次端起茶盞,這一次把茶盞的茶水一飲而儘,然後放下茶盞,不用俞明祉動手,自己拎起茶壺給茶盞裡續上熱茶。
放下茶壺,心裡漸漸平靜下來,才坦然笑道:“忙了半日,著實有些口渴,讓俞公子見笑了,哪裡就能品出茶香呢,牛嚼牡丹而已。”
俞明祉對她的行為沒有一絲詫異,依舊慢慢品著他手裡的茶,溫和道:“是俞某失禮了,該早早為姑娘備上解渴的茶飲。”
韋月溪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喜形不露於色,真崩的住啊。
沒有秋風摧殘,秋葉依然飄落,又一片金黃的銀杏葉落下,正好落在俞明祉寬大的袖子上。
俞明祉著石青色半舊的錦緞寬袖長袍,雙手放在石桌上,胳膊是自然彎曲的,袖子便堆積在小臂處。
那片黃葉便落在衣袖的堆積處,金黃的葉片停在一大片石青色上,異常顯眼。
完完整整的一片落葉,沒有斑點沒有卷縮。
韋月溪探出上半身,伸手撿起那片落葉。
仿佛是專門撿起那片落葉,又仿佛是為了給俞明祉撿落葉。整個動作看起來自然而然,卻透著無法言狀的親昵。
俞明祉的心騰一下往上提了提,一時竟忘了把手裡茶盞放下來。
韋月溪指頭捏著落葉的葉柄處,輕輕一撮,用轉動的葉片順勢在他手背上一劃。
一雙男人的手也長的如此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看起來強勁有力,卻又比許多女子的手都白嫩,真是沒有天理。
俞明祉立即放下手中茶盞,偷摸的用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拂過方才被葉片劃過的地方。
可惜雙手都在桌麵上,即便用袖子也遮擋不住這小動作。
韋月溪內心嗤笑,裝作不知坐回石凳上,拿起葉片開始把玩。
外頭大門處響起敲門聲,大高聞聲出去。
說話聲傳來,是葉姑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