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俞明祉,在並不寬大的堂屋裡,一邊踱著步,一邊打量屋裡的雕花,手裡正盤著他那一串鐘馗的核雕。
靜靜的等著韋月溪的到來。
昨日徐府裡外大鬨一場,不僅鳳鳴城人儘皆知,連江南路都慢慢傳開,相信不久京城就有人知道。
範家兄弟被尋到後住進了官驛,又是請郎中又是求鳳鳴州府的保護,將熱鬨繼續下去,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徐寬的人倒不好接近他們。
而昨日韋家那麼多人,一下子忽然的就消失了,直到今日,葉寧才說要來看望他。
那就在此處見見她吧。
這是位於金家巷的一處小宅子,隱藏在深深長長的胡同裡,毫不起眼。
狹窄的進戶門,進來四周都是房子,穿堂在倒坐的南廂房中間,穿堂正對著的三間主屋,兩側是東西廂房。
中間空出的院子很小,天井也不大。
鳳鳴市井人家最普通的布局。
大高當初租下此處的時候,跟他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僻靜,且不易被跟蹤。
不像城南的住宅,高大寬敞,就在巷子口,附近來往的人那麼多。
昨日,大高還在城南的住所裡還未曾離開,就有人以為住所裡沒人,大搖大擺進去。
那人顯然是為了尋人而來,幾間屋子沒有找著,想往正房而去,大高假裝不知情,在正房裡弄出動靜,那人才恍覺意外,隨即離開。
等大高一路跟了過去,發現那人輕車熟路的進了徐府,原來是徐寬身邊的人。
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將二高認成了大高,以為大高跟著他在外頭,才敢大搖大擺的去他們住所。
昨日傍晚他回到住所,大高發現那個人又跟蹤他們到了住所。
仿佛隻是為了弄清楚大高二高到底是幾個人,連院子都沒進,隻觀察一會兒就離開了。
俞明祉隻能裝作不知情,看看徐寬到底要做什麼。
讓大高暗中把住所裡自己的重要物品,和案件的文字記錄都搬到了金家巷。
今日怕是有許多時日都要待在這小院子了。
——
韋月溪跟在大高後頭,聽他講述當初租宅子的時候,恰好在金家巷碰見南方。感歎鳳鳴真是小,也感歎南方跟他們可真是有緣啊,哪哪都能碰到。
所以這番見他以此為話題,是不是可以輕鬆一點。比那帶不進來的一車廂的東西要好多了。
馬車上裝滿了東西,可惜馬車進不來,她和葉寧能拿的隻有葉姑姑親手給俞明祉做的一身冬衣。
她本不想再利用葉姑姑麵子,再深的情義也經不起如此消耗,可是葉寧執意要陪她過來,說總能幫她一點。
大高推開斑駁的黑褐色木門,細微的吱呀聲掩蓋在滿院的寂寥蕭瑟中。
陰晦的冬日,時辰還早,但天色已經暗沉下來,沉在這灰色的地麵和圍牆中,越發的昏暗。
連一向開朗活潑的葉寧都不敢大聲說話,疑惑的牽緊韋月溪的手,悄聲問道:“九哥在屋裡?”
堂屋的門簾被掀開,一道橘黃的光從縫隙裡露了出來,滿院的陰霾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被劃開了。
“葉姑娘,韋姑娘,裡麵請。”春生打開了簾子。
葉寧牽著韋月溪,一同朝屋裡走去。“九哥,你這院子閒置了許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