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晨曦想得很清楚,書稿的錢最樂觀也得十月份開始領,能領多少不知道。敏敏雖然掙著錢,這一陣子能攢一些下來純是因為節約。
等到九月份拿了五星卡,她也得開始買社保了,這不是一筆小開銷。
屆時房租也得付。
在一起這麼久了,金子首飾他還記在心上,這是無論如何都要給她買的;
結婚的照片也還沒有拍。
他有一回提過,她樂嗬嗬地說,“金子你給我買,我也得給你買金子呀。那我是你老婆,我戴的金子多,你給我買的是聘禮,那我也要給自己置辦嫁妝對不?聘禮和嫁妝,這是結婚的信物呢,是得買,錢是錢,金子是金子,不一樣。等咱倆有閒錢了買吧,你要記住啊,我記性不好,我怕我忘了。”
他感動得不行,就說不出話來了。
總之,現狀就是缺錢。
即使她拿了五星卡,現狀一時半會兒也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遊戲當然是一刻不能耽擱,現在輕裝上路,早點把自己第一個賺錢的項目做出來最好。
他覺得自己可以蹉跎,沒有關係,在彆人眼裡自己是個什麼樣都沒有關係,隻要他天天在做事情就行,成果會留下來的,自己是活給自己看的,不是活給彆人看的。
敏敏不一樣,眼看就要二十六了,她對歌唱的責任感不比自己對遊戲的責任感差。
雖然她不說,但是他知道,敏敏還是希望在自己年輕的時候留下點什麼。詞曲雖然寫下來就不會變,但年輕時候的嗓音是留不住的,除非做成專輯或者單曲錄下來。
這是一種關於人生的時不我待。
時運不濟就是人生這場ga在給他上難度,但是他一定要贏,不是要贏過彆人,是一定要贏過這一場遊戲。
方敏抒安安靜靜坐在一邊吃,一邊陶醉自己老公專心做事的認真樣。
寫書這兩個月裡,他就是這麼一直專心又自覺的。
書稿剛交出去,馬不停蹄地就開始搞自己的遊戲了。
過了一會兒,木晨曦停下來,“走吧,我陪你上去做有氧,”
“好啊。”
她起床時就穿的運動褲,徑直隨著他上樓了。
現在沒有去外麵搬磚,木晨曦為了保持體能,天天早上和敏敏一起鍛煉。
她做的是有氧,他則是在樓上弄了一捆磚在練習搬磚,還美其名曰,這是勞動技能,掙錢的把式……
七月的天氣悶熱,即使是早晨,練完了也是一身汗。
木晨曦喘著氣往地上一坐,撐著地麵就開始休息。
老婆跑過來蹲下,不顧自己的汗,給他先擦了。
所以早晨的天台也是他們兩個人的甜蜜時刻,感情就是在這日複一日的尋常小事裡慢慢累積,最後累積成隻有生離死彆才能分開的那種情誼的。
曦木微微喘著氣笑道,“最喜歡你幫我擦臉上的汗。”
她含情脈脈,“呐,這個呢,就叫恩愛。”
兩人默默笑著,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的心裡也滿是欲望,昨天本來想單獨為你唱一首的。但是酒館裡場合不好,就依玲玲選的,唱的《五百英裡》。”
“你想唱什麼?”
她沒直說,“有時候我覺得你像那《紅與黑》裡的於連,知道嗎?於連,就是朱利安。”
“名著啊,怎麼能不知道?”木晨曦忽然仰頭望向天空笑道,“我比於連強啊,我走正路。”
她柔聲說,“每個人心裡都有於連的。”
木晨曦以前沒有這樣審視過自己。等到敏敏說出來,便就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攀爬。
其實他的人生曆程遠遠算不上順利,隻是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算苦楚。
和那《紅與黑》裡的於連一樣,童年過得不怎麼幸福,長大了心裡充滿了野心,隻是他自己沒有癲狂罷了。
這一刻,她輕描淡寫的一番話讓他心裡忽然激動起來,不是為愛情激動的。
而是因為在這一瞬,她眼眸如鏡,在這鏡中,他看到了自己。
他忽然摟住她,在她細汗密布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時間靜謐了一會兒。
木晨曦鬆開她,目光越過樓頂的矮牆望向遠方。
“不假,每個人心裡都有於連。錢、女人、權力、地位,在世俗裡總要選一樣,我偏樣樣都不選,我就要做彆人眼裡不自量力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這麼些年,我從來沒有把彆人眼裡的苦頭當苦頭。人間很好,我要曆練,然後我要做一件讓我滿意的事情。賺不到錢,我認輸,賺到了錢,那是我應得的。生活就是一場決鬥,我要是不贏,就隻有輸。”
這才是他的獨白,和任何人無關,包括方敏抒,但他對她說出來了。
哦,傻木頭,方敏抒臉上隻是微笑,心裡卻在告白,原來我來之前你都沒有審視過自己啊,所以我愛的你呀,這生命如此野蠻,這麼倔強。
木晨曦受不了她那個恬靜的樣子,猛然把她抱住,這一次相當野蠻以及用力。
敏敏低吟了一聲‘哎呀’,竟要有一點兒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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