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海水變得渾黃了,風也冷,而且是呼嘯著的,但濱海公園的沙灘上仍有一些冬天的遊客。
敏敏從遠處跑過來,熱帶半島上長大的女子到了這緯度略高的地方,刀刮風把她的臉吹得像一隻紅蘋果。
她沒有紮她最愛的大麻花辮,頭發披在後背,搭在呢絨外套的後麵,木晨曦這才發現,原來她的長發其實都快要及腰了。
“原來你頭發那麼長。”
“嗬,枕邊人,”她蹲到沙地上,一邊拿著手裡的小鐵鏟往沙桶裡鏟沙子一邊說,“連我頭發長都不知道嗎?”
她半低著頭,嘴角卻是挑著的,嘴上這麼揶揄老公,心裡卻想的是他幫自己洗頭發時候的樣子。
“我是說不紮辮子原來顯得那麼長。”
“嗯,”她哼哼了一聲,“知道你喜歡短發的,要不然我改天去剪了吧,剪成老範那樣的中短發,紮個小辮子。”
她一個字沒提許淇,卻含著手裡的沙,射著前女友的影,木晨曦是聽出來了,趕忙蹲到她身邊去,剛一抬手,她就把鏟子塞到他手裡了。
敏敏要堆沙堡,雖然這天的氣溫隻有八度。
木晨曦接過沙鏟,又往沙桶裡補了兩鏟子,接著就感受到一溫熱的鼻息,然後擦了唇膏的一吻就落到他臉上。
他覺得在乾冷的冬天裡,沒有比這更溫潤的臉霜了。
“你說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會想著堆沙堡,你可是真會找東西玩。”
“找尋一下我的童年,十六歲以前的記憶。”
她溫婉地笑著,兩隻紅紅的手把冰冷的沙子堆成城牆,然後木晨曦就把沙桶倒扣了過去,城牆的儘頭就這樣立起來一個塔樓。
“這個塔樓真好,”她說,“我要立一個自己的城堡。”
木晨曦一陣科普的衝動冒出來——城堡都是軍事要塞,裡麵又潮濕又陰冷。
但話到嘴邊,看到老婆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跟著就咽了回去,心想,她能不知道歐洲的貴族老爺平時都是住彆墅,打仗才去城堡的?
他沒吱聲,又鏟了一桶沙子,在城牆的另一頭也立起來一座塔樓。
這時候,一個陌生來電打進來,他知道那是跑腿小哥,就接了起來。
“喂,帥哥,你的蛋糕送到了,在濱海公園哪裡?”
“你在露營區等我一下吧,我過來拿。”
“好的。”
木晨曦放下電話,跟敏敏耳語了一聲,“我去拿外賣噢。”
“你去唄。”
她低著頭,一邊擺弄著她的沙堡一邊柔聲說。
然後木晨曦就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