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淩，我好像‘纏’上你了。”
“隻要咱們離開超過三百米的距離，我就覺得心臟的位置很疼，那種疼痛感像是被魚線緊緊纏繞了好幾圈。”
“這太奇怪了，畢竟我現在沒有心臟了。”
“你剛剛說你手指上有一根線？你能看到它嗎，它是什麼顏色的？”
“為什麼你手指的線會和我心口的線相連？”
“小淩，你怎麼不說話？”
小淩長，小淩短，努力工作一整夜現在隻想睡覺的小淩同誌麵色不善，哈欠連天，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他撩起眼皮很艱難地看了賀今朝一眼：“賀先生，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一半身子在牆這邊，一半身子在牆那邊？”
這又不是遊戲卡bug！
賀今朝卻答非所問：“原來你聽得到我說話啊，那你怎麼不回我？”
“我不回你的話，是因為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淩宸想要關上臥室的門，可是賀今朝完全無視了所有的物理隔離，照舊跟了上來。
——六個小時前，淩宸在遺體告彆室見到了已經去世的賀今朝。
——六個小時後，淩宸用儘一切辦法也沒能把賀今朝“送走”。
如果不是看在賀今朝的經紀人給他塞了一萬塊的化妝大紅包的份上，他才不會把賀今朝帶回宿舍呢。
淩宸瞟了眼牆上的時鐘，現在上午九點，陽光從玻璃窗裡大大咧咧地伸了進來，霸占了整個房間。就連淩宸都覺得這陽光灼熱，可惜某隻鬼根本不懼驕陽。
“現在靈車應該到冀省了吧？”賀今朝眉頭微蹙，陷入沉思。
為什麼他身體都上高速了，靈魂還留在這裡？
淩宸充耳不聞，他又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地從衣櫥裡拿了換洗衣服後，轉身走向了浴室。
眼看賀今朝還要跟上來和他繼續討論，淩宸乾脆抓起客廳櫃子上的一瓶噴霧劑，向著賀今朝的臉“呲呲呲”猛噴了幾下。
紛紛揚揚的水霧穿透賀今朝半透明的身體，在陽光下飄蕩了幾秒又輕飄飄地落地。
賀今朝雖然不會真的被他噴到，但還是下意識退後一步，謹慎地問：“這是什麼？”
不會是什麼香灰水吧？
淩宸繼續呲呲他：“消。”呲呲，“毒，”呲呲，“藥，”呲呲，“水！”
賀今朝：“……”
淩宸工作性質特殊，每天服務“客人”之後，他回家第一時間就要洗澡；為了防止帶回病毒，家裡常備消毒劑，外套噴噴、鞋子噴噴。
“賀先生，我想你知道隱私兩個字怎麼寫吧？”淩宸放下消毒水，作勢要脫衣服，“還是說，你要看我洗澡？”
反正都是男的，賀今朝想看就看，在遊泳館的淋浴間裡大家不都光屁股嗎？重點是，賀今朝彆在他洗澡的時候繼續叨叨就行。
眼看淩宸真的解開了衣領，賀今朝隻能無奈退讓。
淩宸：“不跟著我了？”他故意說，“我還指望影帝幫我搓背呢。”
賀今朝：“……”
淩宸走進浴室，打開花灑，讓溫熱的水流衝掉一身的疲憊。臉蛋搓搓，手指搓搓，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膚都大搓特搓，直到搓到皮膚滑溜溜，他才換上睡衣、趿拉著拖鞋走了出來。
守在客廳裡的賀今朝第一時間迎上來：“趁你洗澡的時候，我又思考了一下……”
“彆思考，您可千萬彆思考。”淩宸硬熬了個大夜，又碰上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現在腦子整個都轉不動了，隻想趕快睡覺，“有什麼事，等我睡醒再說。”
……
這一覺，淩宸一直睡到了下午。
臥室的遮光窗簾拉得很緊，但幾縷陽光還是從窗簾的邊緣大膽地鑽了進來，淩宸借著那縷陽光迷迷糊糊地摸過枕邊的手機，揉了揉眼睛，然後第一時間點開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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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看去，還是熟悉的味道；看來看去，都沒有“某影帝深夜去世清晨下葬”的詞條。
淩宸想，所以他真的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