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道算學題,那麼答案當然很簡單。
但祁曜君有種莫名的直覺,這不是算學題。
這個念頭來得莫名其妙,可能是季月歡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太暗,聲線太沉,像是這個問題之下,還藏著什麼。
當然了,他也做好了準備,如果季月歡真告訴這就是一道普通算學題,並因此嘲笑他連這麼簡單的算學都不會,他一定要去國子監找祭酒準備一套最難的算學題,她不把所有題做出來就彆想解禁足了。
季月歡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錯過一個延長假期的機會,隻是祁曜君說完,呆了一下。
隨後慢慢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曜君如願看到他笑了。
可此刻他卻覺得,她還是不笑得好。
她明明在笑,可卻比哭還難看,笑聲也帶著莫名的淒惶。
她笑著笑著又戛然而止,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剛剛還說著沒酒和他分的人,此刻因為灌得太急,多餘的酒液順著她嘴角蔓延,打濕她的衣衫,她也毫不在意。
祁曜君沒來由一慌,他總覺得他不該問下去了,剛想說算了,季月歡已經先一步給出了答案。
“三個病患進醫館,老中醫治好了一個,病人還剩……嗬,病人,病人當然……還剩三個啊……”
祁曜君一愣,嘴已經快過了大腦,“為何?”
季月歡往後一仰,後背整個靠在樹乾上,她仰著頭,不知道是陽光太刺眼還是什麼,她閉上眼,嘴角還是勾著弧度,一隻手還抱著酒壇,另一隻手卻抬起來,戳了戳自己心臟的位置。
“因為,還有一個病人,是我啊……”
季月歡四歲那年生過一場怪病,本來坐在老房子的木板凳上,小老頭正喂她吃南瓜粥,她卻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倒了下去,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小老頭嚇壞了,第一反應是粥有問題,但也顧不得深究,背上她就急匆匆去了醫院。
去了醫院的結果卻讓小老頭更絕望,季月歡不是食物中毒,身體也沒查出的彆的問題,但奇怪的是她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在急劇下降,最後醫生搖頭,表示他們沒辦法,老人家還是準備後事吧。
小老頭不相信,可不管他怎麼求,醫院都堅決把人送出來。
那個年代的醫院是不會接收這種病人的,一旦死在醫院,會給他們的聲譽帶來巨大的影響。
小老頭隻能背著奄奄一息的她,跑遍縣城的每個醫院,甚至是小診所,最後在一個老奶奶的推薦下,小老頭帶她去了隔壁縣一家有名的中醫館,也就是陸氏醫館。
到了之後才知道,陸氏醫館那位有名的老中醫陸元豐,竟然是當初下放到他們村的陸醫生。
陸醫生當時就是住在季家,兩人因為年紀相仿,也頗為聊得來,再加上季書棋人好,那會兒見陸醫生斯斯文文,一看就不是個乾粗活的,便也總私下幫他。
兩人因此也曾結下深厚的情誼,隻是後來陸醫生回城,那時也沒有聯係方式,兩人便就此斷了聯係。
如今再相見,誰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麵對小老頭的苦苦哀求,陸元豐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給季月歡煎了一副藥。
季月歡喝下去之後,脈象真的有所好轉。
證明藥是有用的,隻是可能還不夠。
中藥不便宜,先前在各處醫院輾轉已經花了小老頭不少積蓄,如今拿出身上剩下的錢也隻夠買四副,還不知道吃了後季月歡能不能醒。
他求陸醫生能不能寬限一下,他再想辦法。
到底是年輕時自己的恩人,陸元豐想了一下,便說藥費就免了,如果小丫頭能熬過來,那說明是個有福氣的,等過幾年大些了,送他來他的藥鋪給他打打下手就行。
在小老頭看來,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不用給藥費,以後小丫頭給陸醫生當學徒,說不定還能學些本事,便忙不迭答應。
那時,誰都沒有預見到事情的嚴重性。
等季月歡滿七歲之後,便被送到了陸氏醫館。
這個年紀她已經開始上學,她們村子小,一個班不到二十個人,當然課也少,每天隻有四節課,上午上完就結束。
季月歡放了學就去醫館,她年紀小,說是打下手,其實也做不了什麼,曬藥材,將藥櫃一些發黴變質的藥材挑出來,然後等太陽下山收藥材。
這也導致她得在太陽下山後才能回家。
兩個縣城雖然緊挨著,但對一個七歲的小姑娘還是太遠,為了她的安全,陸醫生便在醫館給她安排了個小房間,這樣她工作日可以直接住醫館,周末放假再等爺爺來接。
小老頭當然沒什麼意見,他對昔日的好友還是很信任的,也不覺得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中醫會對季月歡一個小孩子做什麼,千恩萬謝地把季月歡交給他,走前還叮囑她一定要聽陸師父的話。
小小的季月歡那時很堅定地點頭,她想她一定要學點真本事,不讓爺爺失望。
但其實,陸元豐除了讓她乾活外,根本沒教過她什麼,他不許季月歡翻看他的醫書,她每天曬的那些藥材是什麼,叫什麼,他也不告訴她。
她有時候忍不住問,陸元豐就會冷著臉吼她,讓她乾好她的活,她是來打下手的,不是來給他添麻煩的。
季月歡最聽不得添麻煩三個字,生怕自己不乖會被趕走,於是再也不問。
所以先前危竹說她不會醫術是她頑劣不想學的時候,她才會露出那麼諷刺的笑。
因為根本不是她不想學,是陸元豐根本不教。
事情的轉變是在陸危竹的爸媽在一個暑假將陸危竹送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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