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閉著眼睛的季月歡,有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進她的發絲。
他想起上次跟季月歡說起她的名字時,她也露出過欲哭不哭的表情。
但那次,她在眼淚即將溢出的前一秒,閉上眼將淚水硬逼了回去,還嘴硬說她沒哭。
祁曜君確實看不懂她。
放眼整個後宮,那些人哪怕不是真的想哭,也會刻意在他麵前掉眼淚,裝作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希望得到他的憐惜。
她呢?分明有這樣的機會,她偏不,還要逞強。
哪怕現在,她真的落了淚,也是無聲無息的,閉著眼睛似乎很不想讓他看見。
她應該也在努力把淚水逼回去,可是她做不到。
她在哭什麼呢?究竟是想到了什麼,讓她這麼要強的一個人,難過到這個地步?
祁曜君心裡抓耳撓腮地好奇,可他不敢問。
很奇怪,他,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從來隻有他想與不想,沒有他敢與不敢。
但是此刻,他很確定,他就是不敢。
他總覺得問下去,會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後果。
這種感覺沒有緣由,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他不敢賭。
他的好奇心,有時候,也不一定要得到滿足。
季月歡的眼淚還在落,從她眼角到鬢發的那點淚痕一直沒有斷過。
祁曜君遲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了季月歡,他沒說什麼,隻是像哄小孩一樣一下下拍著她的背。
季月歡也沒反抗,她沒力氣,沒精力。
她本來都忘了,忘了小老頭當初卑微的下跪,忘了她那段非人的日子。
小老頭說,人要往前看,不能永遠沉湎於過去,她要往前走,一直走,走出那個村子,走出縣城,走出大山,她要飛,往更高處飛。
後來小老頭給她上了戶口,她改名了。
她不是殺人犯季尾草,她是季月歡,全新的季月歡。
月歡月歡,月月年年,四季常歡。
她很努力地去做。
可命運啊,從不偏愛她。
她都穿書了,陸危竹那張麵目可憎的臉還陰魂不散,逼著她想起曾經。
如果是前世她必然不會哭,她很早就知道,不能哭,壞人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