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歡是披著侍衛的衣服被扶回來的。
她的衣服都濕了。
南星和季夫人幾乎瞬間就坐不住了,快步上前。
南星緊緊地握住季月歡的手,眼眶含淚,“小……小主!你怎麼會這樣?出什麼事了?”
季夫人的眼淚更是一下就下來了。
“歡兒!我的歡兒!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殺千刀的!到底是誰要害我的女兒!”
季夫人轉身便朝祁曜君跪下,聲淚俱下道:“按說旭小主入了宮便不再是季家女,當是皇家人,但到底是臣婦自小看著長大的女兒,臣婦鬥膽,請皇上查明真相,為臣婦做主,為旭美人做主!”
“季夫人說的什麼話?旭美人既是朕的嬪妃,朕自當不會叫她平白被人算計!”
祁曜君看見季月歡的那一刻,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整個都縮了起來。
她本來年紀就小,又瘦,落水之後被侍衛的外衣一裹,看著就更是小小的一團,單薄瘦弱得厲害,有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將她本就偏白的皮膚襯得愈發透明如紙。
她好像一個被水打濕的紙人,一碰就會碎。
還有那雙眼睛。
她那雙眼睛此時黑得驚人,要怎麼形容呢?其實平素裡她的瞳色就偏深,但每每她試圖跟你講道理的時候,你還是能從那雙眼睛裡捕捉到些微的鮮活氣兒。
但此時沒有,那雙眼睛寂得不像是人的眼睛,空洞得可怕,但祁曜君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他記性好,所以很快想了起來。
她觀星台出事那次,他親自帶著太醫去倚翠軒,當時她便是躺在床上,沒有跟他說話,甚至沒有看他,也是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帳頂,眼裡看不見任何神采。
此時的眼神,便和那時一模一樣。
祁曜君沒來由地心頭一慌。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她自觀星台蘇醒後的這些天,過得都是沒有意義的。
她在一夕之間,又回到了她醒來那日。
可……可怎麼會沒有意義呢?由她提出的女醫製度已經緩步走向正軌,她也侍過寢,晉了位分,有了封號,他們一同喝過酒,一起賞過月,他甚至承諾叫她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而此刻,直覺告訴他,他腦子裡的這些,她根本不在乎。
她什麼都不在乎。
她怎麼了?
他朝她看過去,季月歡已經在南星的呼喚下回了神,她非常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不忘安慰南星:
“星星彆哭,我……我沒事……”
“小主!”南星哭著搖頭,她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沒事?!
祁曜君沉著臉走向季月歡,“旭美人,告訴朕,出了何事?你為何會在冷宮?”
季月歡抿唇,靜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