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好像那個鬥雞,一天不鬥她渾身難受。
季月歡翻了個白眼,正要開口,季予陽卻先一步拱手:
“麗妃娘娘恕罪,旭貴人因觀星台一事患上離魂之症乃人儘皆知,今日又險些喪命於冷宮,腿腳更是受了傷,不知麗妃娘娘想讓旭貴人如何獻藝?”
麗妃噎了噎,眯起眼瞧他:
“原來是季小將軍,小將軍既知旭貴人已入宮,便不是季小將軍那嬌滴滴的妹妹了,尊卑有彆,本宮與旭貴人說話,小將軍還是勿要插嘴的好。”
【便不是季小將軍那嬌滴滴的妹妹了】
麗妃根本不知道她這句話有歧義,戳了某些人的心窩。
季家三兄弟暫且不論,麗妃這話的意思在他們聽來就是,季月歡入了宮就不是他們的妹妹了,要他們注意規矩。
但這話落在祁曜君耳朵裡,意思就成了,季月歡入了宮就不是嬌滴滴的了。
怎的,好似全天下都知道他沒把她養好不成?
——他確實是從小到大都被人捧著的天之驕子,這輩子受過的挫隻怕都在季家這兒了,一時間也是魔怔。
祁曜君沉著臉,不高興。
偏麗妃還毫無所覺,得寸進尺:
“不過,季小將軍也是提醒本宮了,這離魂之症要說罕見吧,也不見得,怎麼本宮聽說旁人即便失了憶,那也是心智健全,吟詩作對不在話下的也有,倒是旭貴人患了離魂之症就……”
她沒說完,但是恰到好處的停頓配合她那諷刺意味十足的嬌笑,後麵的話即便不說也足夠叫眾人意會。
不就是當著百官的麵,暗指這段時間傳聞的季家四女入宮之後便瘋癲癡傻一事是真的麼?
原本宴會的歌舞已經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再加上酒過三巡,誰都想不起來已經縮在角落裡靜了許久的季月歡,這會兒麗妃幾句話,又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季月歡身上。
隻是那些目光不再驚豔也不再豔羨,而是回到了季月歡熟悉的,嘲笑,戲謔。
四下有模模糊糊的竊竊私語,一如小時候村頭那幫小孩兒圍在一起,笑話她是父母不要的野孩子。
但……還是有不同的。
那會兒她隻有一個人,默默地忍,默默地恨,她不敢跟小老頭說,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
如今呢,季家人臉色鐵青,幾雙眼睛目眥欲裂地盯著宴會的眾人,季予陽更是拳頭都硬了,幾度欲起身,被稍微還有些理智的季予風摁住。
男子和女眷不在同一邊,季月歡聽不清那邊的人在蛐蛐兒些什麼,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因為她看到她大哥額頭的青筋都起來了,連帶著最理智的三哥也倏然回過頭去,死死盯著對方。
季夫人那邊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季夫人虎著個臉,也被身旁的婢女緊緊拽著。
“夠了!”祁曜君及時冷喝出聲。
他臉色難看,“麗妃醉了,來人,扶麗妃下去休息。”
麗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表……皇上!”
祁曜君不為所動,眼見著有宮人上前要將她強行帶走,季月歡終於是不緊不慢地開口:
“等一下。”
一時間整個宴會都是一靜,所有的蛐蛐兒聲都停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季月歡。
祁曜君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望著季月歡那雙又恢複晦暗的眸,總覺得有些事情要超出他的掌控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見季月歡嘴角咧出一個笑。
“既然麗妃娘娘想聽我作詩,那我作便是了,麗妃娘娘不如聽完再走。不過,麗妃娘娘如果聽了,那就得當眾向我道歉,我不管你是不是喝醉了胡言亂語,人麼,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本不想澄清的,讓人以為她瘋瘋癲癲沒什麼不好。
但她沒辦法看著季家人為她受氣。
她前世那麼努力,也不過是不想讓小老頭丟臉,不想讓旁人見了她便說一句:瞧,村頭的老木匠不惜跟自己兒子鬨翻也要撿回來的孫女,就是這麼個廢物。
這個世界沒有小老頭,但哪怕是看在季予陽給她捉螢火蟲的份兒上,她也不會讓他們因她遭受非議。
她嘴角的弧度是美的,隻是那蔓延出的冷意瞧著著實滲人,有人隻是瞧了一眼,便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麗妃也莫名畏懼,但她梗著脖子道,“哈,你是什麼身份,竟敢要本宮向你道歉?”
季月歡嘴角的笑淡了下去,也不說話,就那麼幽幽地盯著她。
麗妃被她盯得氣焰也熄了不少,忍不住跺腳,“皇上!”
“臣妾倒覺著,旭貴人所言不錯。”
貴妃輕笑著開口,“旭貴人若當真作得詩來,便證明麗妃所言為虛,三歲孩童都知道說錯話做錯事需要道歉,麗妃好歹也是一宮娘娘,反倒要教人看笑話不成?”
麗妃淬了毒的目光頓時惡狠狠地瞪向貴妃。
這個賤人,就會多事!
貴妃笑吟吟地瞅著她,擺明了今日要跟她作對到底。
兩個女人的交鋒祁曜君沒有放在心上,他隻是看向季月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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