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君瞳孔微縮,想要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
紙張何等的脆弱單薄,火舌幾乎瞬間便將它吞沒。
“季月歡,”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蜿蜒,“你在做什麼?!”
他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胸腔幾乎被怒火席卷。
她若是不喜歡那畫,可以給他,分明他昨日也向她討要過。
可她如今是在做什麼?
寧願毀掉也不給他?
季月歡沒有理,她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話,還是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火光。
祁曜君上前,掰過她的肩膀,剛要說話,卻在看清她麵容的那一刻,所有的怒火頃刻粉碎。
她在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眼淚一直順著她削尖的下巴直往下滴,一顆一顆,像是砸在他心上。
“你……怎麼了?”
季月歡像是這時候才回神,她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彆過臉,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甕甕的,“沒什麼。”
又是這三個字。
她所有的難過所有的傷心所有的不對勁都不願意跟他說,哪怕他主動問,她的回答永遠是沒什麼。
他又看向那簇火焰,已經逐漸小了下去,那張流螢已經沒了,隻留一地的灰燼。
看那灰燼……
應該她前兩天畫的所有畫都在這裡,流螢是最後畫的,所以也是最後燒的。
為什麼辛苦畫了那麼久說燒就燒,為什麼分明是自己親手燒的還要傷心成這樣?
“你在做什麼?”他又問了一遍,像是一定要知道答案。
季月歡沒想到祁曜君會來,所以這會兒她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農曆九月初一,小老頭的忌日。
小老頭是木匠,更是不折不扣的農民,他對陽曆的概念不強,除了惦記她開學,平日都是按照農曆過日子,他對那些很熟,每年二十四節氣對應的時間他不用翻日曆都能自己算出來。
人對於自己的死亡有預兆嗎?季月歡不知道,但她覺得小老頭應該是有預兆的。
因為八月三十那天,他很突然地對她說,“今天是寒露,幺妹,今年是個暖冬咧。”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