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還是被陸元豐強行叫醒的。
“醒醒醒醒!臭丫頭上不上學了?再不上學可要遲到了!”
小月歡被生生搖醒,下意識抬手想揉一下眼睛,結果手才碰到眼皮就被尖銳的刺痛疼得一個激靈。
她一下就醒了,望著自己紅腫的雙手發懵,“師父,我的手……”
“讓你不小心!被蜈蚣咬了吧?我給你上了藥,最多兩天就好了,不會耽誤你周末跟你爺爺回家!”
他一邊說一邊瞪了小月歡一眼,“又浪費我兩天的藥!等手好了你再去給我抓聽到沒有?”
小月歡瑟縮了一下,訥訥應聲。
陸元豐就不管她了,正好外麵有點兒聲響,似乎是有人來找他,他給季月歡扔下一句“趕緊上學去”,便快步往外走。
小月歡抿著唇,手指腫到都彎曲不了,動一下都疼,以至於換衣服都變成了高難度的技術活。
等她好不容易穿好,背著小書包往外走的時候,就聽到前麵大堂的說話聲。
“哎,陸老師,這是俺的,俺一晚上抓了九百多條,一條八毛,算九百的的話你給俺七百二十塊錢就行!”
“陸老師還有俺,俺抓了一千多!”
人群吵吵嚷嚷,陸元豐一邊安撫說一個個來,一邊低頭點錢。
小月歡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就看到不少熟悉的麵孔。
——昨晚那些上山捉蜈蚣的人,都趕著清晨把蜈蚣帶了過來,一個個湊到陸元豐麵前讓他算錢。
祁曜君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人對季月歡的出現充滿敵意,為什麼會有大人對故意將她撞倒在地。
他們覺得小月歡每多抓一條,陸元豐就會少收一條,影響他們掙錢了。
祁曜君以為會在小月歡的眼中看到傷心。
但是沒有。
他看到的居然是……興奮?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臨出門前又往自己身上裹了一件長外套,將自己紅腫的雙手遮住,這才急匆匆地出了門。
她是跑著去上學的,一路有不少人瞧見她,都覺得納悶:
“哎,那是不是陸氏醫館那個老中醫新收的小學徒來著?這麼熱的天兒怎麼穿兩件衣服?”
“誰知道呢?那小姑娘一直都怪怪的。”
祁曜君仰頭看著頭頂已經稍顯刺眼的陽光,抿緊唇。
隻有他知道,她是怕自己腫到近乎猙獰的雙臂被人瞧見。
可她仍然是另類的,去到學校,所有小孩兒都穿著短袖,露著細細的胳膊肘,隻有她裹著外套,顯得那麼突兀。
所有人都望向她,她不自覺攥緊藏在袖子下的手——即便這個動作將她疼得額頭冷汗直冒。
“喂!野雞尾!你穿這麼厚乾嘛?”
有個小胖墩衝小月歡大聲地吼。
小月歡不說話。
小胖墩直接丟了一本書砸在小月歡的背上。
“跟你說話呢!”
小月歡扭頭,漆黑的目光冷冷盯著那個小胖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