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靠在柵欄上的女子小手撫去眸上的淚痕,趙灼微微閃爍的眼眸快速垂下,靜靜凝著隨海浪起伏的甲板。
抽噎啜泣還在耳畔,良久他才吐出一句安慰的話語:
“我表哥……應該還是喜歡你的。他身邊從未有過女子,你是除沈玉容外唯一一個能近他身的女人,你也無需妄自菲薄。”
陸小桃緩緩抬起小臉,望向低頭躲避她的男人,帶著輕微沙啞的聲音柔聲應道:“我知曉了,趙灼。今日之事你無需放在心上,我隻是心中壓了很多積鬱無人訴說才忍不住與你傾訴,畢竟在我心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一個人。”
趙灼驀然抬起下頜,而女子早已旁若無人地深凝著海濤。
又一陣風吹來,讓她單薄的身軀在甲板上晃了兩下。
趙灼下意識伸出雙手又急忙放下,後退幾步朗聲道:“甲板上冷,你不舒服,便早點進去休息。”
陸小桃背對著他點點頭,待她身後的腳步聲隱去了,才喃喃的想,她哭起來好看嗎?
應該是好看的吧。
用午膳時,趙灼姍姍來遲,輕聲念了一句“表哥”,不看陸小桃,坐下直接給自己斟了碗茶一飲而儘,而後接過馬進的碗筷,坐在膳桌上悶不吭聲用起膳來。
崔銳用膳向來安靜,一時這空間內隻有陸小桃偶爾碗筷碰撞時的清脆聲響。
她吃了兩下便沒了胃口,無精打采地念了聲:“臣妾告退了。”
趙灼不經意抬眸,極快打量了一番女子瘦削的背影,餘光又瞥了眼眉眼平靜,兀自用膳的男人,一時眉頭輕輕蹙了蹙。
晚間時,崔銳倚在床頭閱覽古籍,這間艙房放置了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視線並不受阻。
陸小桃靠在他懷裡,小手在他胸膛上輕輕打著圈,同時伸出腦袋去看這本泛黃書紙的內容。
她的頭顱在他視線中來回晃悠,崔銳瞥了她一眼,淡淡開口:“既如此好奇,便將內容念給孤聽。”
陸小桃一字一句念道:“腎者主水,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臟盛,乃能瀉。”
對她能念出這些字似乎頗為驚訝,但轉念一想,她本身就是個聰慧之人,每日又如此勤奮,實屬正常。
“繼續。”恣意悠然之言從他喉中緩緩吐出。
陸小桃雙眸湊的更近,被崔銳扳了身子與書本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今五臟衰,筋骨解墮,天癸儘矣。故發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
讀到最後陸小桃不解地望了一眼太子,將疑惑徐徐道出:“殿下為何看這醫書?是因為被臣妾榨乾了嗎?”
看她這肆無忌憚故作矜持的模樣,崔銳將她圈緊,眸中閃過一抹含笑幽光,抵著她耳畔道:“小狐狸精。”
“轟”一聲,陸小桃被這低沉沙啞中的暗示悸的心跳一快,眼睫微微顫抖了幾番,垂著眉眼準備反駁之詞,還未想好,身畔男人已道:
“早點休息,不然彆怪孤又折騰你。”
陸小桃眸光一轉,沉思片刻,乖巧地點點頭。
半夜睡的迷蒙之時,她感覺身側一空,本沒有放在心上,可這夜明珠熾白的光讓她下意識抬起手臂擋住了雙眸,再準備醞釀時如何也睡不著了。
她乾脆下了榻,兩腳踩著繡花鞋往圓桌上一坐,灌了點涼水進肚,這下子睡意全醒了。
艙房內左右刻四扇雕花小窗,陸小桃輕輕開了其中一扇,一陣混著濕冷的潮水氣息湧上鼻尖。
與亮若白晝的艙房內相比,窗外一眼望去隻有與深藍水波交映的皎潔月色。
雖如此,一望無際之下的神秘水域詭異平靜,這不禁激起了她一絲好奇。
她隨意卷了件長袍,小手順了順長發,推開木門興衝衝跑了出去。
馬進並未守在門外,她知曉這人幾乎與崔銳形影不離,沒守在她這,估計就在崔銳那。
甲板上有人,她腳步頓了頓,便往右側的小道上挪了幾步,順著一條狹窄的空間鑽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這個時節,白日已有些熱了,可他們在船上的幾日,卻如初秋一般寒涼。
晚間尤其是這個時候,一陣陣冷風襲裹上身體,讓她沒忍住雙手抱住自己,以抵擋寒氣的侵襲。
“你在這裡乾什麼?”
陸小桃眨了眨眸,訝異地轉了身子。
墨色覆蓋的角落裡,一個男人大剌剌席地而坐,正複雜望著他。
這人正是趙灼。
陸小桃嘴唇囁嚅幾下,垂下頭輕聲道:“我,我來找太子……”
凝著她彷徨怔愣的麵頰,趙灼蹙了蹙眉:“我表哥事情多,他不在房裡你自己睡就行了,用的著出來找他?”
女子抿抿唇,微微沙啞的嗓音帶些假裝的不在意:“你說的對,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陸小桃停住腳步,回眸疑惑望向突然叫住自己的男人。
趙灼單手撐著甲板利落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走至她身前,俯首凝著她:“你聽到了?”
聽到什麼?
兩手無措地攪在一起,她明顯低落下來,擠出一抹凝固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隻是見太子不在房內,出來找他罷了,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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