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書房中,陸雲一時有些頭大如鬥。不說眼下,他父子根基太淺,還需要借助閥主一係的影響力,才能在陸閥站住腳。單說陸問已經和夏侯閥勾結,早將他父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就絕對不能讓陸問得逞。
“要不,將屬下從秦州搞回的賬冊,交給閥主?”保叔出主意道。
當初陸雲從謝敏口中,得知陸儉將可以扳倒大長老的證據,交給了在秦州當官的兄弟保管,並命其一旦自己出事便公諸於眾。但陸儉死後經月,那位秦州刺史卻遲遲沒有動靜,陸雲判斷他應該是怕了,便派保叔去了趟秦州,扮作陸問的使者,稍一恐嚇,果然就讓對方乖乖交出了賬冊。
上個月,賬冊便到了陸雲手中,他曾和陸信一起參詳過。結果卻有些失望,那賬冊上確實把陸儉和陸問的肮臟的交易,且將每一筆交易的時間,以及金額多寡,都記載的十分詳細,卻缺少決定性的證據——譬如陸問親筆簽名的收條之類。
公開這本賬冊,固然可以掀起軒然大波,讓大長老遭受閥中上下的嚴重質疑。但拿不出可以一錘定音的證據,大長老就可以厚著臉皮死不認賬。哪怕陸尚借機發難,命人查清此事,卻也不是幾個月內能水落石出的。
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大長老暗中轉移財產,毀滅證據了。而且以陸雲和陸信眼下的處境,根本等不了那麼久……所以為從長計議,他暫時沒將那賬冊交給任何人。
聽了保叔的提議,陸雲沉吟片刻,忽然莞爾道:“想必老閥主此刻,已是熱鍋上的螞蟻了,且再讓他老人家急上兩天,咱們再去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保叔一臉不信的看著陸雲。
“好吧,是趁火打劫。”陸雲舉起茶盞,和保叔輕輕碰杯道:“這次,我們要畢其功於一役。”
。
一條洛河將洛都城分為南北,比起街道寬敞、朱門高牆、屋舍儼然的洛北來,洛南各坊就要逼仄擁擠的多了。這種情況越是往南就越嚴重。到了城西南角的恭安坊中,原本還算寬闊的大街,被各家各戶私搭亂建的窩棚草廬、豬圈雞窩占據了大半,整條街上汙水橫流、臭不可聞。
一個身穿青色湖綢棉襖,頭戴狐皮耳包子,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一手提著個禮盒,一手捂著鼻子,皺著眉頭、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走在肮臟不堪的地麵上。好一會兒,他在緊西頭一戶人家門前站住,先扯著嗓子朝裡頭喊了幾聲。
“十六爺,十六爺……”
遲遲聽不到回應,那管家隻好推開破舊的木門,穿過狹窄荒蕪的小院,掀開了堂屋的門簾。
那黑油油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門簾方掀開一角,一陣嗆人的藥味混合著劣質的石炭味便撲麵而來,嗆得管家咳嗽連連。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咳咳咳……”屋裡炕上,歪著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子,聽到咳嗽聲,他頭也不抬、眼也不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看什麼值錢隻管拿……”
第(1/3)頁
第(2/3)頁
管家掏出帕子捂住嘴,打量下屋裡,那真叫個家徒四壁,哪有一樣值錢的家什?
“嗬嗬,十六爺真是……灑脫。”管家走到炕邊,把炕桌上的藥碗、飯碗推一推,擱下手中禮物。“小人不是來要債的,是奉我家大老爺之命,來看望十六爺的。”
“哦?”中年男人聞聲,眼睜開一條縫,瞥見了管家手中的禮盒。他登時眼前一亮,坐起身來,也不跟對方客套,便一把掀開盒蓋,抓起裡頭成包的點心,胡亂撕開油紙包,狼吞虎咽往嘴裡塞去。
看他就像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一般,管家輕歎一聲,拎起爐子上的破銅壺,先用熱水衝了衝臟兮兮的瓷碗,然後給中年男人倒上水。
“喝點水,彆噎著……”管家眼圈發紅道:“這要不是親眼看見,說什麼我也不信,堂堂陸閥十六爺,居然活成這般模樣。”
中年男人卻一臉漠然,隻顧著猛吃一通。直到他將八樣點心吃得一點不剩,這才忽然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