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塵素來是個不修邊幅的人,這一點薑南是知道的。
但如此不修邊幅的模樣,薑南還是頭一次看見,若不是站在洞口的男人有一雙熟悉的眼睛,那滿臉的絡腮胡和一身邋裡邋遢的道袍,誰看了不得高呼一聲丐幫幫主啊。
夏塵透過不太明亮的篝火,看見了山洞內的眾人,也是一驚。
“小丫頭,竟然是你們?”
薑南苦笑:“夏塵前輩,無崖子的師父竟然是您?”
夏塵悶哼一聲,算是認了,而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走進來:“稍後再跟你們細說,老夫先清理一下門戶。”
他的聲音有些啞,應該是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語氣裡帶著幾分暗怒。
此刻,無崖子的臉色比之前看到魔神還要慘白,望著這個他躲了百餘年的師父緩緩靠近,竟然半個字都說不出口,整個人愣怔當場。
直到四目相對,無崖子才艱難啟唇:“師父……我……”
夏塵手起刀落,根本沒有給他多說一個字的機會,手中的短匕便直直刺穿了眼前之人的頸部動脈。
溫熱的鮮血灑了一地,薑南有些不適的偏開了臉。
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夏塵麻溜的收起作案工具,一腳踢翻屍體,俯下身來將無崖子的褲腿往上一拉。
而後,被絡腮胡蓋滿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憤憤道:“混蛋玩意兒,又讓你給騙了。”
“什麼?剛剛那人隻是個分身?”覃舟噴了一大口酒,差點被自己給嗆死。
方敬之心疼的把酒壇子搶回來,喃喃道:“不想喝就彆喝,浪費可恥。”
要不是看在夏塵前輩的份上,他才舍不得把最後一壇子醉清風拿出來分享。
夏塵心疼的看著滿地醉清風,歎了口氣,匆匆將按在楊弋眉心的手收了回來,問方敬之討酒喝:“這個凡人的心脈暫時護住了,欸……酒呢,不是說好了給老夫先喝?”
方敬之畢恭畢敬的把酒壇子遞過去,裡頭已經被覃舟糟蹋得隻剩一半了。
還好夏塵不講究,抓起來就往嘴裡倒,不知是醉清風太順喉,還是他太久沒有喝過酒了,不過眨眼的功夫,半壇子醉清風見了底。
“哈……”
夏塵長長的舒了口氣,將空蕩蕩的酒壇子往後一甩,盤腿坐在了篝火旁:“小丫頭,有吃的沒有,再給老夫搞塊肉。”
薑南不急不忙的從儲物袋裡掏出存貨,心疼道:“就剩這些了嗷,您省著點造。”
話雖然這麼說,但看見夏塵狼吞虎咽的模樣,她還是把偷偷珍藏許久的風乾野豬肉拿了出來,方敬之眼前一亮。
“大師姐,上次你不是說吃完了嗎,我和少爺求了你半天都不給,你這……”
薑南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現在求也不給。”
方敬之傷心的低下了頭。
終於,夏塵吃完最後一片肉乾,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這才想起來和薑南等人說說他跟無崖子的淵源。
小老頭捋了捋胡須,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問道:“你們管他叫無崖子?”
薑南點了點頭,好奇道:“難道他本來不叫這個名字嗎?”
夏塵直言:“他本名叫譚末,中洲人士,祖上都是煉器師,家境非常優渥,偏偏他是個側室生的孩子,自小不受寵,生活得很艱苦。”
說罷又歎了口氣:“老夫也是不忍心看他一個這麼好的苗子受人欺負,破例收他為徒,整整教了他六十年。”
玄靈宗這四個親傳,覃舟是最喜歡聽八卦的,眼巴巴的問:“然後呢,怎麼他就跑凡俗界來了?還改了名。”
夏塵思索片刻,反問道:“你們可知為何,現如今千機榜上沒有老夫的名號?”
不止千機榜,整個歸塵大陸大大小小的法器商行,好像都沒有聽說過夏塵這個名字,也不曾公開售賣任何由夏塵打造的法器。
這件事,薑南很早之前就想問了,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今天,夏塵反倒自己說了出來。
“想當初,老夫可是數次登頂千機榜榜首的煉器師,你們那些上了點年紀的長輩估計都聽說老夫的名號。”
“但是後來,老夫被仙盟聯合千機門一起除名,原因正是譚末那小子借老夫的名義,私自研究改造人族身體的邪術。”
聽到這,覃舟脫口而出:“不對啊前輩,剛剛無崖子明明說是您帶頭……”
話沒說完,四周瞬間安靜得可怕,薑南望天,方敬之望地,楚垚和楊弋則裝模做樣的看著小腹的傷。
至於阿軒,認認真真的端坐著,雙眼緊盯覃舟,一言不發。
“咳咳……”覃舟知道自己又嘴瓢了,趕緊改口:“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賊喊捉賊,故意敗壞前輩您的名聲。”
夏塵苦笑一聲:“說是老夫的錯,老夫也認。”
他折了一根柴扔進火堆,看著眼前四濺的火星再次陷入了回憶:“那個法子的確是我先想出來的,把人當成一個法器,通過淬體之術,將一部分材料跟人體融合,從而提高修士肉身的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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