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宅村是宗族村子,除了村主任之外沒人能夠壓得住他們。耽誤時間太久,我怕會出事。”
陸澤這番話,明麵上是對陳新城說的,實際上是說給楊樹聽的。
你小子,最好彆聖母心泛濫!
陳新城沒想到陸澤還注意到了這麼細節的地方。
在剛剛進村的路上,連他們這些老警員們心裡想的是趕緊到達目標的家裡,陸澤的這番話不禁令陳新城對他有些刮目相看,這個實習警察好像並不是心血來潮的加入這次行動。
想到這裡,老陳警官看了李大為一眼:“聽見了沒有?待會我們撤退的時候動作麻利點。”
“放心吧。”林大為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他轉頭看向陸澤:“哥們,你這第一考進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陸澤笑著附和了兩句,心想怪不得人家老陳不待見你。
這個哈士奇的話太密!
林大為還是有些憋不住話:“楊樹,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北大碩士,乾嘛來派出所啊?你真是北大的碩士?”
楊樹回答道:“我本來考的是市局,但是剛剛去那裡報道沒兩天就接到通知,讓我來八裡河派出所鍛煉一年,到基層鍛煉鍛煉。”
哈士奇搖了搖頭,指著陸澤跟楊樹:“你倆來這裡,都有點可惜。”
“這個八裡河啊”
陳新城聽著這個李大為越聊越來勁,他直接走到哈士奇的跟前,沒好氣道:“不是,我說你能不能安生一會兒啊?我這耳朵都被你吵得嗡嗡亂叫,嘶~”
陳警官哎幼一聲,連忙活動了一下肩膀,陸澤看見他左右的脖子上各自貼著片膏藥。
這個基層民警的工作最是累人,像陳新城這樣的老民警熬夜加班已是常事,身上基本都帶著點傷病,所以王守一這個所長經常跟上麵抱怨所裡的新人實在太少。
李大為指了指陳新城的脖子,小聲道:“那個,我剛好會點按摩,用不用幫您按按?”
“不用!你隻要能夠少說兩句話,我就真的燒高香了。”
陳新城話剛說完,另一邊高潮那邊有了動靜,一大夥子人從丁大用的家裡跑了出來。
陸澤幾個人瞬間來了精神,連忙迎了上去。
幾個警察壓著一名中年寸頭男子,看模樣這人就是嫌疑犯丁大用,而在警察身後,隻見丁大用的父母則是哭喊著在後麵追趕,來到巷口的高潮對陳新城喊道:“陳哥,我先帶人上車,你們快點跟上。”
眾人快速撤走。
來到村口,頻頻回頭觀察情況的楊樹看著不遠處跟來的老太太弄得一個踉蹌,他有些於心不忍,喊道:“大媽,你們彆追了,丁大用他犯了法,你們快回去吧。”
已經壓人上了警車的高潮,連忙伸頭出窗戶喊道:“快上車快上車。”
老夫妻兩人哭喊的聲音引起了村子裡其他人的注意,在倆人身後很快就聚集起來了烏泱泱一大片人,老太太聲音尖銳,哭的聲嘶力竭:“你們快放開我的兒子,大用,我滴兒啊~!”
楊樹半個身子已經伸進了警車裡,他還是很不理解,朝著副駕駛的高潮問道:“高所,我們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太好啊?犯法的是丁大用,跟他父母又沒有關係。”
高潮沒有解釋,隻是沉聲低喝道:“彆廢話,趕緊上車。”
泥濘路上,丁家老太太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麵包車裡被看守在最後一排的丁大用隔著車窗回頭望去,聲音哽咽的喊了幾聲娘,這時候的楊樹見狀就打算轉身回去將老太太給扶起來。
高潮怒火升起:“楊樹你給我回來!”
陸澤在特地落在最後身位,就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他見到楊樹這番回頭的舉動,二話不說強行一拽把楊樹拉回了車裡,同時一腳狠狠踹在了這位北大碩士生的屁股上,直接將人踹進車內,陸澤快速上車把車門用力關住。
“走走走!”
啪!
塔宅村有村民拿著鋤頭朝著離去的警車扔了過去,仿佛他們才是正義的一方。
一大一小兩輛警車快速駛離。
回去的路上,車上的人似乎比來的時候要更加沉默。
陸澤朝著另一邊座位上的楊樹道了個歉:“剛剛事發突然,我那一腳還好吧?”
嗯。
我真是故意的。
楊樹搖了搖頭。
高潮此時把鴨舌帽放在自己臉上,在副駕駛繼續著閉目養神。
楊樹低著頭,衝著前方,自責道:“對不起高所,剛剛我”
高潮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歪著頭靠在座椅上,輕輕的嗯了一聲:“沒事,睡吧睡吧。”
隻聽見這位北大的法學碩士繼續解釋:“我就是覺得那種情況下,我們不能不管老人家的死活吧,犯事的是他們的兒子,這老人是無辜的啊,我們法律規定”
高潮根本懶得理會:“陸澤,你跟楊樹說說,你剛剛為什麼把他踹進來?”
陸澤看著楊樹望向自己,他隻能充當起來高所的臨時傳話筒:“塔宅村的村民以彪悍著稱,剛剛我們走的時候你也看見了,甚至都有人敢扔鋤頭砸警車,那種情況下回去扶老人,是對咱們整組人的不負責。”
“而且,如果我們真的被村民給圍住的話,那這次行動的性質就變了。”
“咱們所本來就是從刑警隊那邊搶來的功,這出點什麼差池的話,就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番話下來,楊樹知道了自己想法裡的天真之處。
陸澤的意思很簡單。
對敵人的仁慈往往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對不起,高所。”
“謝謝你,陸澤。”
感覺到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跟嫌疑人一起坐後排的李大為跳出來活躍氣氛,他開始跟旁邊人嘮起嗑:“哥們,采訪你一下,你是怎麼想的啊?犯事的時候以為警察這輩子抓不到你是吧?剛剛看你也挺在乎家裡麵老人的啊,犯事的時候咋不想想他們?”
陳新城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你能不能閉嘴?”
李大為還挺理直氣壯,反問道:“不是,我這隨便聊兩句都不行啊?”
陳新城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審訊犯罪嫌疑人的時候要全程錄像的嗎?這人回去以後就得交給人家刑警隊,你還聊一會兒?你沒見車上人都休息呢嗎?一直得波得、得波得。”
李大為伸長脖子往前一看,老警員們都紛紛入睡。
前麵的陸澤歪著頭,已經微微打鼾同樣進入了夢鄉。
“嘿。”
“這哥們表現得一點兒都不像新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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