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對鄭娟沒什麼感覺。
在《人世間》的原著裡,既賢惠又漂亮的鄭娟,無疑是很多男人眼中最合適的媳婦人選,除了家庭條件稍微差點,在她身上幾乎找不到其他的缺點。
但陸澤充其量就是對她有些欣賞而已。
這個時間點的鄭娟還沒有被駱士賓那個狗東西給糟蹋。
按照陸澤腦海裡的記憶,他的發小塗誌強現在已經被關進了看守所裡,身為所謂的虎鷹幫混混中的一員,這次是一塊盜竊了某個不小的乾部,引起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視。
常在河邊走的這夥子人最終在一個深夜全部落網。
按照劇情走向,塗誌強是裡麵被判得最輕的,因為他是有家可歸的小青年,陷得並不深。
塗誌強的父親見義勇為而死,被追為烈士。
現在的塗家老爺子正在四處走動,想要趕緊把塗誌強給撈出來。
陸澤騎著周誌剛留下的三八大杠,寒風吹動著他身上綠色軍大衣,現在陸澤的身體素質已經強到了個很誇張的地步,對於此刻零下十幾度的溫度可以熟視無睹。
很快就來到了光明電影院。
原著裡,鄭娟跟她母親帶著瞎了眼睛的弟弟就在光明電影院的門口擺著攤。
專門賣冰棍還有冰糖葫蘆。
這個年代,各種物資都非常的短缺,鄭娟家的情況自然不算好。
陸澤沒有伸手幫忙的打算,非親非故的去幫人家,被當成流氓的可能性最大。
他隻是想著來到這個世界,怎麼著都要看看人世間裡最好的女人鄭娟。
還想著找機會看看能不能把駱士賓給廢掉。
電影院的門口看上去很熱鬨。
這個年代的娛樂活動可以說是少之又少,看電影無疑是當下非常時髦的消遣娛樂方式,城裡好歹還有電影院,農村看電影的話得支起來大白幕布。
門口來來往往,不少拖家帶口的人在門口進進出出。
還有緊挨著的那些小情侶們低著頭,看上去十分含蓄。
淩冽的冬日凍不住人們的熱情,陸澤把自行車停好後,眼神快速在附近掃了一圈,很快就看見了板車後那位帶著藍色頭巾、身形句僂的花甲老人,老人旁邊跟著個呆呆的小孩。
“大媽,您這糖葫蘆跟冰棍怎麼賣的啊?”
“糖葫蘆兩分錢一串,冰棍一分錢一根,小夥子你要來點什麼?”
陸澤沒有看見鄭娟的身影。
他從兜裡掏出一角錢的紙票遞了過去:“給我來兩串糖葫蘆吧。”
鄭母一張老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快速接過了陸澤遞來的錢,過年後電影院的人流量大了起來,連帶著她們家的生意也變得有些紅火。
雖然掙得不多,但總歸有個盼頭。
陸澤接過冰糖葫蘆開始啃了起來。
酸甜的山楂果子外裹著一層糖衣,入口後味道還算不錯。
估計現在這個年代應該還沒有那些科技與狠活,隻要陸澤看著電影院門口烏泱泱一片人大部分都不是禿頭,早睡早起外加勤快的乾活工作。
這種情況下,想禿頭都難。
“小夥子你等等啊,我給你找錢。”
“這是六分錢,你收好了。”
陸澤接過錢,很快乾完一串。
剩下的一串他打算帶回去給家裡老母親嘗嘗,後麵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是他們兩個人作伴,陸澤能夠感受到周母對自己的感情,他自然會做到身為兒子該做的事情。
陸澤心裡的原則很簡單。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就在陸澤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鄭娟好巧不巧的剛回來。
“媽,我回來了。”
“光明,趕緊吃餅,姐姐剛做的,還熱乎著呢。”
鄭娟一身淺色薄薄棉襖在身,這件棉襖看上去已經有了些年頭,被洗的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頭頂上戴著頂紅色針織帽,剛剛好蓋住耳朵。
令人印象深刻的無疑是她那雙長長的腿,個子很是高挑。
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麵容因為營養不良有些微微蒼白,但掩蓋不住她精致的五官。
鄭娟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一雙大眼睛如同稚嫩的小鹿般清澈,臉上因為寒冷天氣帶著一絲紅暈,她的美麗跟周蓉那種不一樣,屬於非常樸實無華的好看。
女孩可能是注意到了陸澤的打量,她微微低下頭去。
陸澤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朝著鄭母要了張舊報紙,包裹住了手裡剩下的這串糖葫蘆。
騎著車離開。
見到鄭娟後,陸澤心滿意足。
他真正感興趣的其實還是塗誌強跟駱士賓那幾個人。
原著裡的塗誌強是跟水自流兩個人喝醉了酒,然後給了駱士賓侵犯鄭娟的機會。
陸澤一向喜歡先以最惡的那一麵評判彆人。
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是塗誌強故意設計的?
塗誌強娶鄭娟是為了掩人耳目,他真正的愛人實際上是水自流。這一點,鄭娟知道,不過她並沒有因此離開塗誌強。
彆說上世紀70年代。
就算現在的社會也還沒有完全接受這樣的取向。
至於最壞的那麵
塗誌強跟水自流知道駱士賓是種什麼貨色,他們故意設計這一出,讓鄭娟不再是處子之身,這樣才能夠更好掩飾二人之間不正當的關係。
或者更壞一些,三人一塊設計?
陸澤在腦海裡快速閃過了許多種的想法。
至少,駱士賓這貨,陸澤很是不順眼。
原著裡,周秉昆還因為駱士賓的死蹲了十來年的大牢。
“都不是啥好鳥。”
回到家裡的時候,李素華正在灶台前忙活,雖然現在家裡就剩下她跟老疙瘩兩個人,但平時的飯菜還不能將就,她得把這個家給撐起來才是。
“昆兒,回來啦?你不是看電影去了嗎?”
“人太多了,我懶得看,就回來了唄,冰糖葫蘆給您放桌上了啊。”
李素華喜歡吃甜東西。
這些從艱苦歲月中走過來的老人對於甜食往往都情有獨鐘。
“哎呀,你給我買這東西乾嘛,這都是小孩子吃的。”
李素華埋怨的說了兩句,但臉上的笑容卻是藏不住。
當母親的看見孩子的孝心哪裡能夠不開心,她在心裡感慨著老疙瘩真的長大了啊。
“你老小孩,也能吃的。”
聽著老疙瘩的調侃,李素華作勢就要打陸澤,這兩天的她能夠感受出來自家小兒子的性子似乎變得跳脫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麼悶葫蘆。
陸澤坐在椅子上,開始看起來大哥周秉義留下的那些書。
這時候,屋外傳來了幾乎喊話聲。
“秉昆,秉昆!”
李素華隔著窗戶朝外麵望去:“好像是國慶還有趕超。”
“昆兒,你去吧,你問問他倆吃飯沒有,沒吃的話就在咱家吃。”
陸澤放下書,走出屋門。
來人是跟他一塊玩到大的肖國慶跟孫趕超。
前者的性格老實沉悶,後者則是表現的跟個皮猴子一樣,被陸澤引進西側小屋以後就動摸摸西看看,看上去很是自來熟的樣子。
光子片同齡的男孩子們自然也分幫結派。
他們三個人的關係很好。
“昆兒,我跟國慶來找你是想問問你這段時間都在乾啥呢?”
“我倆都已經被分配到了木材廠,三劍客現在可就差你了啊,你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嗎?要我說咱們這種沒什麼文化的,去木材廠就是最好的選擇。”
“誌剛叔是大三線的八級工,你們家也是城市戶口,肯定可以分到木材廠。”
孫趕超說明了來意。
肖國慶悶葫蘆在旁邊跟著說道:“是啊昆兒,你不會還想著考大學吧?現在誰都說不準啥時候才能恢複高考,我們趕緊工作掙錢才是硬道理。”
陸澤在心裡默默回答:1977年恢複的高考。
陸澤考慮過自己在後麵的路該怎麼走。
按部就班去木材廠的話還不錯,木材廠是是國營企業,現在的標準來看的話絕對是鐵飯碗,一般人想進都沒有門路。
但,這樣的生活能夠一眼望到頭。
陸澤在裡麵撐死就是個乾體力活的,儘管他的體力不是一般的好,但想要在廠裡麵快速的出人頭地自然是難上加難。
按資排輩他就是個還沒到十八歲的毛頭小子。
上升空間完全接近於無。
而且陸澤腦海裡很多的東西完全就用不上。
在肖國慶跟孫趕超走後,陸澤盯著房間裡鎖著的那個大箱子,裡麵放著的都是大哥周秉義留下了的書,他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邵敬文。
《金土地》雜誌社的主編。
人世間原著裡,他對周秉昆有著不小的提攜之恩,是個非常不錯的長輩。
當初為了幫助秉昆弄到編製,可以說是不遺餘力,而且後麵在秉昆出事以後,他又不辭辛苦的去找到了周秉義,邵敬文可以說是有情有義。
陸澤眼睛微微亮起。
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年代無疑就是個完全合格甚至可以說是滿分的作家。
此刻,他的腦子裡就儲存著海量的跟詩集,而且都是那種名著中的名著,雖然在這個年代很多的詩集都發表不了,但陸澤的優勢並不在這裡。
他身上最大的優勢是方向正確!
每一把都是大順風局。
每時每刻都是在跟著正確的方向在走。
像馮化成那種不入流的詩人,一不小心就成為了勞改犯,而且寫出來那種破詩都會吸引到周蓉這種無腦死忠粉。
陸澤覺得自己怎麼著也得比馮化成強個百倍千倍。
這年代,作家的待遇同樣不低。
那些有名的作家,一本書的稿費就是大幾千塊錢。
跟現在那種在就會水文的所謂作家不一樣,人家那才是真的掙錢。
而且還是站著掙錢。
陸澤很快在腦海裡確定下來了大體的思路。
同時在腦海裡海量記憶儲存裡尋找著合適現在這個年代的詩集跟,他需要暫時跟這些作品的原作者們說聲對不起,因為這些東西馬上就要是我的了!
陸澤忽然有些理解夏洛的快樂。
“開抄不對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用抄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