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此話一出,整個朝堂頓時變得更為死寂。
甚至連範閒自己這時候都極為意外的看了陸澤一眼,顯然沒有想到陸澤會站在他的角度說話。
實在有趣。
「但小範大人如此突兀的雷霆舉動,不免還是會驚擾到京都百姓。」
「我家婉兒,今日一大早起來便急匆匆的去到了林家,原來是昨日林府竟然混入了大盜賊人,幸虧府裡護衛守衛及時,這才沒有鬨出什麼大亂子。」
「這兩位舅哥要是出點什麼意外,本宮怕是難以跟在梧州的丈人交代。」
範閒眼眉低垂,主動對著陸澤賠禮起來:「是院裡的疏忽,抓捕那些貪官的動靜確實大了些。」
昨天夜裡的行動並未有他想象當中那麼順利,最後院裡才發現有一小隊未歸,陸澤的城府手腕顯然還是超過了範閒的想象,這位東宮太子明顯是早一步預料到了監察院的行動。
更令範閒沒有想到的是,在慶國京
都裡,陸澤竟然還敢殺監察院的人。
但這個悶虧,範閒也隻能吃下。
林共的身份自然不屬於朝臣,但若是把他的身份歸結成白衣江湖人士,也不恰當。
範閒對陸澤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剛剛入京的時候便被這個家夥給陰了好幾次,甚至連最愛的雞腿姑娘都被這貨給拐走,最可恨的是陸澤身份實在特殊,哪怕監察院都不可能公然跟太子打擂台。
所以,這次的範閒,便把林家的那位林共也歸結在了這次行動名單當中。
可惜,竟然還是吃了個不小的悶虧。
「陛下若許監察院特旨,定能再抓些蛀蟲出來。」範閒麵容嚴肅,掃了眼朝堂諸臣,正聲說道,「這朝堂之上實在太多貪官汙吏,還請陛下」
接著,便是慶帝跟範閒開始了一唱一和。
陸澤悄然的退了回去,知曉接下來才是正戲,慶帝不出意外的把前段時間京郊刺殺的事情搬了出來,接著監察院的這把火,直接擼掉了京都守備秦恒,後麵緊跟著一係列的大動作。
刑部、戶部、大理寺、都察院
這次慶帝的雷霆手段令群臣感到措不及防,原來昨天夜裡監察院的行動隻是個開胃小菜,是為今天的這道大主菜埋下伏筆,李承澤臉上閃過一閃而逝的錯愕,雖然很快恢複過來,但整個人卻散發著股子失落,原來昨天的事情父皇都是默許的啊。
磨刀石
從前我是太子的磨刀石。
現在我又成為了那個範閒的出氣筒?
皇帝緊接著又降下雷霆手段,眼下醞釀工作已經做的差不都,很多事情都可以趁著今天這個機會解決,所以他又示意宣旨太監頒布了後麵的旨意,其中對於監察院的削權,更令人感到意外。
這讓滿朝文武都覺得難以相信。
儘管今日朝堂之上對於範閒跟監察院的攻訐很熱鬨,但說到底監察院是直接聽命於陛下,讓陛下下定決定削監察院的權,絕對是件難事。
範閒聽著這樣的旨意,臉色難看的到了極點。
顯然,他也沒想到慶帝最後這一招釜底抽薪,甚至現在還是剛剛才完成任務,慶帝就可以如此果決的把幫著他辦事的監察院給重重的削了權。
監察院院裡主辦官員品階不降,但在監察百官的權力上卻大大削弱。
最關鍵的是,在問審環節的時候,必須有著大理寺跟刑部專屬官員在場,而且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這使得監察院的獨立性受到了沉重打擊,至少像昨天夜裡那種大行動,再也不會輕鬆發生。
這道重重的枷鎖夾在了監察院這頭巨獸的腦袋之上。
範閒還隻能夠領旨謝恩。
「陛下。」
「朝堂官員如此大幅度調動,未經廷議、未經吏部審核,而且樁樁件件桉子審理尚需要時間,如此著急安排新的官員調動,既不合法情,又不合常理。」
中書大學士陸柄義皺著眉頭與慶帝爭論起來。
對於這些真正一心為了慶國的中書學士而言,黨派之間爭鬥倒是在其次,反而是慶帝這大規模的超脫律法辦事,完全視規矩為無物,其中問題遠比殺幾個貪官更嚴重。
隻是可惜慶帝這次已經下定了決心,事情最終還是板上釘釘。
這下子,文臣武將全部受到了巨大打擊,甚至連監察院自身都沒有吃到什麼便宜,眾臣驚歎於陛下剛柔並濟的帝王手腕,怒火自然而然的放在了範閒身上,尤其是樞密院的那幾位。
這次甚至連剛剛到手裡沒多久的京都守備軍都要被迫交出去。
儘管是因為那次京郊刺殺,但眾人心裡還是說不出來的難
受。
陸澤太子黨派裡同樣也受到了影響,當然其中受影響最大的還是二皇子一脈,這次轟動無比的朝會在激烈討論聲中落下帷幕,真正的贏家似乎隻有皇座上的那位。
太清殿門口,範閒故意的在等待著陸澤。
這位監察院提司大人,似乎不太在意朝堂禮儀,甚至這時候跟陸澤並肩而立。
陸澤笑了笑,直接開口:「小範大人,找本宮有事?」
儘管陳萍萍跟範閒暗示過不用對陸澤出手,但昨夜的他還是選擇了出手,隻是卻把監察院一小隊精銳給賠了進去,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林家那位是如何栽到陰溝裡去的。
範閒低聲跟陸澤說了些什麼。
陸澤聽著這很大逆不道的言語,臉色漸漸平澹下來。
「你昨晚既然敢對本宮的二舅哥出手,那就彆怪本宮回禮。」
「聽說,你們範家那位弟弟很喜愛打算盤推牌九?希望今天以後他還可以順利使用他的右手。」
陸澤不顧範閒臉色越來越難看,輕笑一聲,率先離開。
瘋子?
誰又是真正的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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