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京都,在驟然之間平靜了下來。
新帝的繼位就如同蕭瑟秋雨過後天空中露出的那抹和煦陽光,溫暖又宜人的照在了慶國臣民們的心頭,在這個本質上還是封建社會的朝代裡,至尊帝王就是每個人心中信奉的那個神廟。
信仰這玩意兒,看起來沒有什麼用。
但實際上,卻能夠以一種無形但穩固的方式維係著整個國度的運行。
所以,不管朝堂上的各方勢力對於慶帝的忽然死亡是什麼反應,對於皇太後提出的儘快讓新帝繼位,沒有一個人有異議,當然,也沒有一個人敢有異議。
陸澤第一時間便把整個京都的軍防掌控,不管是禁軍還是十三城門司,亦或者是京郊的守備大軍,更為關鍵的自然還是慶國最大暴力機構監察院,陳萍萍這條老黑狗出人預料,極為迅速的便投入到了新帝懷抱當中。
讓不少大臣暗暗在心裡斥罵這條老黑狗。
「呸!」
「什麼玩意兒?」
「有奶便是娘?」
「陛下!陛下!我也想要」
在正式上位以後,陸澤極為迅速的便把整個慶國給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皇帝這種極為特殊的職位,類似於個超大型集團的董事長,同樣是各方利益彙集起來的集合代表。
陸澤沒有展現出過多的東西。
他手腕溫和,但手段強硬。
在新帝繼位以後的慶國,顯得是如此的自然。
以至於朝堂之上許多臣子都有些微微的恍忽,仿佛那位先帝並未離開過一樣。
慶國先帝在東山之上離奇死亡的真相,同時緩緩的被爆了出來,朝野上下對於北齊以及東夷的憤怒到了一個駭人的極點,皇帝陛下在慶國國度深處遭遇刺殺身亡,這宛如說書人故事當中的離奇話本,竟真的變成了極為諷刺的冷酷現實。
正如東山之上慶帝自己預測的那樣。
他的死亡,就好像是天下大亂的那根導火索。
慶民根本不可能接受這樣天大恥辱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國度當中,所以慶國上下請戰的聲音是如此的強烈,不單單隻是如今燕小乙率領征北大軍占北齊區區的百裡土地,也不是西大營葉重統帥打趴下幾個東夷城統治的小國,而是要讓敵人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憤怒跟恥辱,隻能夠用刀鋒與兵戈來化解。
皇宮禦書房裡,燃著盞盞燭火。
今夜服侍的太監侍女們,小心翼翼的遠離皇帝陛下私下議事的禦書房,隨著輪椅輕壓青石板的聲音在黑夜當中極有規律的響起,總管太監便知曉這次議事規格是何等層級。
監察院院長陳萍萍一如既往的獲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哪怕新帝繼位,其聖卷竟未曾削減半分。
慶帝對於陳萍萍的信任是二人在那麼多年的生死之間養成,而陸澤對於陳萍萍的信任則是他完全知曉輪椅上這位院長的所有想法,所以陸澤會選擇信任他。
「院裡的所有人手都已經朝著北邊灑了過去。」
「言冰雲這三年多的時間已經在北齊織下一張深深的網,這次征討的規模乃至超過了以往那數次的北伐,如若事成,我大慶可畢其功於一役。」
陳萍萍沙啞聲音響起。
院長大人的眼裡泛著燭火映出的微光,那張陳舊的輪椅正斜著放置在陸澤麵前,自從那天夜裡陸澤說出這輪椅裡麵隱藏的秘密之後,陳院長很是注意分寸,每次都會細節的去調整輪椅角度。
察覺到這一點的陸澤有些忍俊不禁。
陳萍萍還挺有禮貌,知道槍這玩意兒不能對著人。
陸澤聽著陳萍萍描述的監察院詳細計劃
,極其迅速的在腦海裡對這一計劃進行模擬加補充,極為快速的查漏補缺令陳萍萍心裡迅速一冽,隻覺得麵前這位年輕帝王的眼力與效率好像有點恐怖。
監察院上下花費那麼長時間製定出的計劃,這陛下第一時間就能夠針對其中的要點進行分析補充,其中的幾處修改令陳萍萍都極為讚歎。
良久之後,陸澤的聲音再度響起。
「監察院的固定計劃不變。」
「隻是在這個大計劃的基礎上需要再加上條重要信息,根據這條信息可以演變出極為恐怖的東西,言冰雲那邊可以在北齊內部打出個大大的豁口出來。」
陳萍萍眼睛眯了起來。
「北齊那位小皇帝其實是個女人。」
陳萍萍先是一愣,然後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臉上綻放出笑容:「難怪院子這些年對於北齊那座皇宮的入侵可以說是不遺餘力,而那位小皇帝展現出來了超乎尋常的毅力與定力,這些年都在勤於政務原來是北齊皇太後跟苦荷那禿驢故意整出來的煙霧彈。」
北齊太後在懷如今這位小皇帝之前,誕下四個孩子竟全部是女孩。
而後宮當中其餘嬪妃們的肚子又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動靜,直到太後懷上小皇帝戰豆豆的時候,慶國與北齊爆發第三次大戰,那時老邁的北齊皇帝沒能夠熬過這次大戰,雖然勉強擊退了南慶,但整個國度卻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當中。
所以那時皇後肚子裡第五個孩子的性彆,便成為了北齊至關重要的一點。
當初苦荷從天一道山門出世,挽狂瀾於既倒,就是這位國師想出來的讓戰豆豆女扮男裝當小皇帝,這些年北齊皇宮的森嚴程度甚至不亞於南慶皇城,尤其是那邊宮中對於太監宮女們的管理都到了個極為嚴苛乃至嚴酷的程度,橫屍而出的不在少數,就是為了掩蓋那極度重要的一點。
性彆。
這個東西放在尋常百姓人家都十分重要,更不論是天底下身份最為特殊的帝王。
陳萍萍撫摸著腿上那張陪伴多年的羊毛毯,腦海裡浮現出另外一位女人的身影,笑道:「北齊在失去國師苦荷以後,隻能仰仗皇宮裡那位小皇帝,如果關於這位小皇帝的傳言散播於天下之後,北齊內部自然而然的便會露出個大窟窿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東夷城那邊,軍力倒是在其次,唯一的棘手還是劍廬那些九品劍客,四顧劍這個家夥,教導弟子的確是宗師裡的好手。」
陸澤笑了笑:「流雲世伯會出手。」
葉流雲回到京都自然是為了表明態度。
天下四大宗師裡麵隻有這位閒雲野鶴的流雲宗師活到了最後,京都的很多人都意外雲遊多年的葉流雲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到京都,畢竟慶國皇帝們對於大宗師的好感度都欠佳,尤其是在皇宮當中沒有大宗師坐鎮的時候,不免會給新帝留下類似裹挾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