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甬道前的那處廣場上,此時鴉雀無聲。
一身華服宛如貴公子般尊貴的陸澤毫無疑問成為了此地的主角,無數人的目光彙聚在他的身上,陸澤望著牯牛大崗儀門處匾額上寫有的四字,輕笑出聲:「登峰造極?真是好生氣派的四個大字。」
在儀門旁邊約莫四五丈長的黑色石碑上,用小篆篆刻著徽山軒轅家建族以來的各種功績。
【鑒於大環境如此,
所有上門拜訪的江湖人士,在這塊古樸石碑前皆要摘刀解劍,以示對此地主人的尊敬,隻要遵循徽山的規矩,軒轅氏自然會視為座上賓。
這是作為劍州江湖執牛耳者的軒轅家具備著的莫名底蘊。
而像袁庭山那種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很是樂意投入到徽山之上充當鷹犬打手,乾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替那位軒轅大磐老祖宗送鼎爐上山,以此換得徽山的庇護。
以此類推,這些年徽山軒轅家的聲名越來越盛。
而此刻,牯牛大崗門前那塊石碑前卻遍布著各種宛如斷壁殘垣的血腥物件。
山上無數人驚懼膽寒的望著沾染鮮血、宛如魔神般的符將紅甲,尤其是中間那具魁梧凶殘的符甲,其手上握著那柄名為巨闕的大劍化為死神鐮刀,無情且冷漠的收割著擋在麵前的敵人之靈魂。
誰都想不到,這五具陌生的符甲會以如此碾壓近乎蠻橫的不講理方式闖入了牯牛大崗,將軒轅家的華麗外衣撕得粉碎,暴露出隱匿於其中的曼妙,就是不知在肌膚下流淌著的血液是否為泛著濃濃腐臭的黑色。
「紅紅甲,莫非是傳說中在乾州與那位老劍神李淳罡交過手的符將紅甲?」
人群當中,有人顫顫巍巍的低聲開口,眼眸裡泛著揮散不去的恐懼。
堂堂徽山軒轅家,號稱凝聚起來了劍州江湖武林的脊梁,在此地彙集著數千江湖人士,儘管其中難免有良莠不齊的存在,但能夠成為離陽東南最為枝繁葉茂的那棵武林魁木,除卻有著軒轅大磐這位老祖宗,軒轅姓氏之下的諸多好手以及那些正式客卿、重金培養的鐵騎跟死士,都是紮根在盤根錯節徽山之下的根部。
而現在,已經有著足足十三名武道客卿慘死,其中甚至包括一位已踏入指玄境的高手。
軒轅家二房當家人軒轅敬意此刻臉色極為陰沉的站在人群最前列,身後已彙集起屬於徽山的真正力量,這些在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們神態莫名的望著不遠處那五具符將紅甲。
徽山軒轅在這幾百年時間裡累積起的力量,自然不單單是那黑色石碑能夠完全囊括。
陸澤這趟隻帶了慕容桐皇這個酷似娘們的家夥,魚幼薇跟慕容梧竹都被留在了龍虎山,今日這場局麵儘管十分精彩,但對於這兩位女子來說還是略顯血腥了些。
「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儘管極為拔尖的沒有,但想要拖住符甲顯然不成問題。」
「再加上軒轅家背後持大代價圈養出的死士,殿下,我們當如何通過,去到那後山的大雪坪?」
慕容桐皇對著陸澤躬身小聲詢問起來。
儘管心底對於這座山上的人恨之入骨,但慕容桐皇自然不會小覷曾差點將他與姐姐擄走的軒轅家,那位大雪坪的軒轅老祖宗在劍州是無數人心中的夢魔,麵前這諸多一流二流的江湖高手聯合起來,同樣不可小覷。
碩大家族幾百年數輩人累積起的基業,自然不是五具符將紅甲就能夠摧毀掉。
陸澤搖了搖頭:「憑借我們肯定不能通過麵前這重重圍堵,儘管對麵不乏有聰明人隱約猜測到了我的身份,但對於軒轅大磐來說,咱們畢竟屬於是不請自來,
那位軒轅家的嫡長房才是邀請我們上山的人。」
所謂密不透風的堅固城池,大部分都是從內部攻破。
而對於在劍州屹立多年,與龍虎山並肩而鄰的徽山,同樣如此。
「雖說答應了軒轅敬城,但這趟徽山之行我們並不是主角,充其量就是個搖旗呐喊的幫襯的角色,五具紅甲就算能殺,也得將對麵分割開來,慢慢的殺。」
身旁的慕容桐皇瞬間了然。
隻見不遠處人群當中忽然傳來異動,最前列的那位徽山二爺軒轅敬意震驚的轉過頭來,低頭隻見他此刻的腹部有柄深深刺入體內的尖銳匕首,而負責插入這關鍵一刀的,赫然是軒轅敬意最為信任的統領、他的摯交好友,黃放佛。
「二爺。」
「大爺讓我向您問好。」
隻見黃放佛麵露憐憫之色,神態極為平靜。
而這時在徽山之上同時發生了數不清的背叛與暗殺,誰都想不到那位隻知道窩在房裡讀書的軒轅家大爺軒轅敬城在何時收服下了如此之多的人,近乎在同一時間便發起了自內部而起的血腥刺殺,而刺殺的對象自然是隸屬於另外兩房的那些忠實親信。
牯牛大崗瘋狂的叫喊聲與廝殺聲此起彼伏。
陸澤輕輕揮手,隻見五具符甲呈五角星狀站在五個方位,被護在正中央的陸澤移步朝著北方的大雪坪走去,最前方的持劍符甲血腥劈砍出條血腥道路來,這時儼然沒有人再去在意陸澤這登上徽山的不速之客。
頭頂恰巧有著烏雲籠罩。
頭頂轟隆聲與牯牛大崗上的廝殺聲交相輝映,血腥味撲麵而來,伴隨著略顯潮濕的風聲氣息,慕容桐皇麵色癡迷的望著血腥廝殺的畫麵,身體甚至都輕微的在顫抖著,眼眸裡儘是快意。
大雪坪上。
飄飄然的中年書生與蒙眼的黑衣男人並肩而行。
衣袖翩翩的軒轅敬城聽著耳畔傳來的廝殺聲音,望向不遠處那道魁梧的身影,他呢喃自語:「老祖宗,不肖子孫軒轅敬城,請你赴死來了。」
大雪坪儘頭那位高大身影,這時終於轉過頭來。
整座徽山真正的主人,軒轅家的老祖宗,在碩大江湖上創出無數驚人事跡的老人眼神極為犀利,他的聲音宛如洪鐘般響亮,回蕩在這片大雪坪之上:「敬城,你讓我失望了,今日竟然還請了外人,嗬嗬,這位龍虎山的趙家貴客,莫非真以為我牯牛大崗是唱戲的台子,供這位主子來看?」
軒轅大磐儘管後半生諸多事為人不齒,但一身實力雄渾不作偽,渾厚嗓音在大雪坪響起,回蕩在了剛剛到此地的陸澤耳邊,陸澤知道這是身為徽山之主的軒轅大磐給出的警告,或者說是某種程度上的台階,叫陸澤不要再繼續插手軒轅家的家事。
陸澤輕笑出聲:「我還真是來看戲的,大磐兄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