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隊列自太安城西城門魚貫而出,裡城、外城乃至西城外的官道之上都圍滿了離陽百姓,最前方那匹純白色駿馬之上,衣著暗紫色錦服的陸澤彰顯著一種難以描述的華貴之氣,引得人群中妙齡女子們眼中泛著濃濃異彩。
百姓夾道歡呼聲此起彼伏。
這些日子,關於前幾日太安城裡天地異象之事,那位欽天監老監正大人已經給出了明確答桉。
「承天之運,趙氏玉楷。」
所以,這位離陽王朝中名不見經傳的六皇子殿下,一時間成為了太安城百姓們爭相討論的對象。
在這個年代的尋常百姓對於巍巍皇權有的隻是敬畏,但對於那遙不可及的天象變幻卻是出自骨子裡的信服,時年天災都被認為是老天爺對這個人世間不滿而降下的懲罰。
如今那位六殿下承天之運,明顯便是天地所鐘之人。
再加上這次陸澤是要去那苦寒的西域之地,去替陛下撫慰離陽受災的那些西部百姓。
這才有了今日太安城百姓夾道歡送的熱鬨場麵。
隻有真正了解天下大勢的人物才知曉,陸澤此番出京究竟代表著什麼,皇族精銳的羽林軍與金吾衛的出動又怎麼會是單單為了巡視西域之地,更不論那早早便撒出去的趙勾五十名玉蝶探子,已經方圓百裡之地的情況儘收眼底,消息幾乎片刻便能傳達到最中央那位白馬殿下的耳中。
甚至還有位不再衣著大紅蟒衣的大宦官身處的隊列更前方,蒼白無比的那雙手上有著千萬紅絲纏繞,醇紅欲滴,陽光照耀下似乎有著血色在其中流淌,令人驚懼膽顫。
太安城外城城頭之上,有位普通士子服的男人眺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西行隊伍,無人知曉此番離陽六殿下持銀瓶走西域便是由他提議而出,原本還顯得猶豫的離陽皇帝幾乎瞬間便下了決定。
「先生。」
「楷兒此番西行,能有建樹?」
這位可以將離陽六殿下稱為楷兒的中年男人,其身份已不言而喻,赫然便是當今離陽天子趙淳,那麼在皇帝身旁那位先生的身份同樣呼之欲出!
眼前此人曾有位才情驚豔天下的師弟叫做荀平,被其挪動黑鍋,最終英年早逝。
上陰學宮大祭酒齊陽龍二弟子。
白衣桉主謀。
趙勾老大。
曾建言納北涼世子為駙馬。
西域國策策劃之人。
甚至連離陽皇帝自稱為其提線木偶。
帝師元本溪!
麵對皇帝陛下的詢問,元半舌搖了搖頭,口齒雖不清晰,但皇帝趙淳還是準確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那個答桉:「北涼必敗。」
趙淳這才哈哈大笑起來。
哪怕他那位小兒子真的死在劍閣孤土之上,北涼還有位白衣小人屠已策馬出涼地,西蜀之地的國策其實早早便能夠定下勝負,隻是贏多贏少的問題,皇帝陛下雖極為喜愛那位白衣戰仙,但他心裡還有著種祈望,希冀著目前看來還很是不錯的小兒子,能夠帶給他更多的驚喜。
這不是皇帝陛下對於那個被帶回宮中的私生子有著多麼深的感情。
而是他想要證明一件事情:他的兒子至少要比徐驍的兒子更加出色。
浩浩蕩蕩百餘人,持銀瓶向西域而行。
陸澤已下白馬,上到最尊崇那駕馬車當中,他自然也懶得搞些什麼偷梁換柱的把戲,這次伏殺甚至已經算不上伏殺,因為當局對弈的人都知曉會有這場凶惡搏殺,到頭來就是要看各自背後藏起來的砝碼。
西域地處離陽王朝最西部,西蜀往西之地,極其貧寒。
所以
佛教聖地爛陀山在西域發展的尤為壯大,人隻有在這種極為困苦艱難的環境當中,才需要某種極為特殊的精神力量,在這個世界被信奉之人稱為信仰,但如今爛陀寺在西域發展已趨於飽和,寺裡便把目光放在了廣闊無比的中原大陸之上,這才有了菩薩法王行於世間為善做法。
當然,這種方式隻能在極小程度之上將西域佛宗滲入中原。
而真正能夠使得爛陀寺映入天下人的眼簾,在中原大陸站穩腳跟,還是得與離陽王朝合作。
陸澤便是其中關鍵之因素。
「菩薩真人。」
「冒昧問一下,你如今多大年紀?」
尊崇車廂裡有位剃去三千煩惱絲的菩薩法王,女菩薩麵容看似平和,但仿佛有著萬千麵孔在時刻變幻一般,身著簡單的佛宗素衣袈裟沒有清減了她的姿容氣度,反而讓她的那張說不清是柔媚還是端莊的臉龐愈發有著蠱惑人心的意味。
這位女菩薩其實早早便去到了離陽皇宮最深處宣法傳道,後宮嬪妃裡倒是有著不少信奉佛教,其在宮中深受皇帝陛下器重。
今日這也是陸澤第一次見到這位密宗女法王。
當初在襄樊城外的時候,黃三甲曾言有佛宗菩薩與陸澤有緣,赫然便是眼前這位,當時的陸澤並未主動去與她見麵,但眼下二人還是碰上。
「久在樊籠裡,已忘卻年歲。」
陸澤嗬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