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有肆無忌憚的雄渾劍意,衝天而起。
鐵門關的漫卷黃沙西風當中,呼嘯而來的風聲在耳畔作響,人們入眼之中儘是黃沙的顏色,但那抹青翠碧綠色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威勢駭人。
霎那間,陸澤便成為了整片戰場的核心點。
這時,就連身旁正掐印蓄勢的六珠菩薩都不由轉過頭來,女子法王眼中閃過濃濃震驚。
這一路上,菩薩法王與陸澤談話甚多,可哪怕她心思玲瓏奇巧,都未曾能夠真正看透年輕皇子的心思,這一刻密宗法王才真正知曉,原來後者在悄無聲息間已入指玄。
密宗法王古樸如井水般的心境控製不住的在蕩漾,離陽王朝的氣運在此人身上凝結,竟真恐怖駭然到了如此地步?這麼些年還首次聽聞有離陽皇族能夠躋身到武道指玄境。
另一邊,北涼世子徐鳳年眼神裡泛著凝重之色。
他雖活著自北莽那凶險之地回來,滿身大黃庭已融會貫通大半,成功躋身大金剛之境,甚至還稍稍觸摸到了指玄風采,但徐鳳年卻沒有半分小覷過那位在乾州邊境令他栽了個大跟頭的家夥。
對於麵前這熟悉無比的劍意縱橫,眾人心裡狐疑,但徐鳳年卻知曉其根底究竟為何。
“兩袖青蛇!”
北涼世子殿下臉色陰沉難看。
他也是後麵才知曉羊皮裘兒老頭乃是當年轟動江湖的劍神李淳罡,這位在徐驍計劃裡乃是世子那次出北涼最為重要的護衛者,卻在乾州邊境上被陰了一道,最後的李淳罡為破局挽救薑旎劍心還是選擇出手,雖是成功救走那位曹青衣,但老劍神與北涼之間的那點約定已然破裂。
隻是誰都想不到,僅僅見過一次而已,陸澤卻將那兩袖青蛇劍招其中之神意真正學會。
北涼暗中情報機構拂水房,有著大半的探子都花費在了年輕皇子的身上,陸澤自武帝城頭所作之事並不算是什麼秘密,那抹綠色劍意不乏有著城牆下觀戰眾人看見,北涼為此還特意分析過種種可能,最駭然的那種說法便是劍神李淳罡的青蛇劍意。
陸澤一騎當先,手中古劍天問閃著翠綠亮光,兩袖青蛇劍意籠罩己身,兩條栩栩如生的小蛇彙聚成為一頭崢嶸初顯的青色蛟蟒,與當初乾州邊境之上劍神李淳罡那一袖青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馬匹直接撞向那位北涼世子。
隻是徐鳳年早早的蓄勢一刀並未出。
因為在身旁的袁左宗已縱馬繞前,這位北涼王義子明顯看出陸澤此刻展現出的武道實力極其駭人,哪怕世子殿下可以擋住這一劍,可受傷絕對是不可避免的。
今日之戰已非是所謂的單對單的廝殺,沙場之上本就無公平可言,對於離陽皇帝來講,私生子趙楷可以死,但對北涼來說,世子徐鳳年卻絕對不能夠死。
北涼軍中有著袁白熊之稱的男人怒吼出聲,涼刀出鞘。
天問劍與北涼刀碰撞在一塊。
涼馬嘶叫律律聲響起,臂力驚人的袁白熊此刻連人帶馬迅速向後方駛去,魁梧男人低頭望去,胸口之上有道呈現交叉的‘乂’字形劍痕,火辣辣的刺痛感伴隨著還在發麻顫抖著的右臂,袁白熊沒有理會胸口已經浸入衣衫的鮮血,深吸一口氣後,男人抬眼望向陸澤。
天問劍雀躍不已,陸澤麵無表情,馬蹄再度加快,這時的他並未有著要與對手說話的意思。
如今的陸澤貌似成為了所謂劇情中的反派,但陸澤卻並沒有所謂反派的自覺,對麵袁白熊毫無疑問是個英雄人物,當年與春秋國戰凶猛無比,在妃子墳的亡命死戰促成了一戰定春秋的西壘壁戰役,陸澤能夠給予對手的,隻有個體麵的死法。
氣機再度翻閱,洶湧無比的青蛇劍意朝著不遠處魁梧男人再度奔湧而去。
進入指玄境界的陸澤,才算是真正展現出來了李淳罡名動江湖的這經典劍招。
金剛修體魄,指玄重術法。
而兩袖青蛇儼然觸及到了劍招之極境,再加上是由陸澤這個精神天賦外加身體屬性達到恐怖地步的怪物來使用,如臂使指,其展現出的殺傷力已半點不比同境界的劍神使用出來要遜色。
同一時間,遠處劍閣最靠近鐵門關的那處高聳無比的山峰之上,有位羊皮裘老頭此刻正瞪大雙眼,眼眸當中充斥著萬般疑惑與不解,連帶著老頭兒的嘴巴許久時間都未能合上。
在其身邊有位抱著劍匣的白衣輕紗女子,語氣裡充斥著濃濃不滿:“李老頭兒,我們就不能再近一點嗎?隔這麼遠的距離啥都看不清楚,這邊本來風沙就大,離得又那麼遠。”
李淳罡良久之後才緩過神來,瞥了身邊這丫頭一眼:“要不咱們現在回去?這次出來我可沒跟曹長卿那個家夥打招呼。”
這次前來鐵門關,算是實在拗不過在山裡悶悶不樂的薑丫頭,當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淳罡自己同樣想要來見識下這場難得一見的對弈拚殺,雙方底牌一張接著一張的掀開,總算能夠令統領江湖風流幾十年的老劍神感到有些意思。
今日的鐵門關周圍聚集了離陽江湖百年以來堪稱最為紮堆的頂尖高手,人數之多,質量之高,足以震動離陽北莽兩座江湖,而且最為關鍵的還是,在其中參戰眾人幾乎無一不是存有死戰不退的心態,均是在詮釋著‘至死方休’四個字的含義。
“你那個棋待詔叔叔,此番前來這攤子渾水之中,估摸是要替你這丫頭還北涼那份情,雖然你這些年在北涼王府當中都是在那小院子裡當著丫鬟,但畢竟你是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