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要辭職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普外科。
陸澤本就沒打算隱藏著這件事情。
在尋常人眼中,宛如香餑餑鐵飯碗一樣的科室副主任,陸澤卻並不看重。
他隻是想安穩站好自己這最後一班崗。
這天下午,許紅豆陪著陳南星又到了第一人民醫院準備複查。
她們兩個人都是屬於北漂族。
昨天體檢完回去後,陳南星還是選擇跟家中父母通了電話,她素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昨晚如果不是許紅豆堅持,可能陳南星還不打算通知家裡的父母。
隻是情況遠比想象當中更為嚴重。
“紅豆你不用請假陪我來,隻是做個深入的檢查而已。”
陳南星不想讓好友特意的請假來陪自己看病。
但許紅豆堅持要來。
“你自己來,我不放心。”
“我這邊下午又不忙,晚上能趕回去就行。”
閨蜜二人挽著彼此的手臂,走入醫院大門。
在去到普外科大樓的路上,她們又走到了昨天的那顆銀杏樹下。
一夜秋風吹拂,樹枝上麵懸掛著的金黃銀杏葉凋零了大半,整棵樹看起來光禿禿的,不複昨日秋葉之靜美。
這天午後的陽光也被烏雲遮蔽。
傷春悲秋。
陳南星眼眸閃過絲絲感傷。
這時,隻聽見許紅豆突然的喊道:“南星,你快看,帥哥!”
陳南星順著紅豆蔥蔥玉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忽然的笑出了聲來,眼眸裡那道身著白色大褂的身影是格外的熟悉,正如昨日此刻一樣。
剛剛吃完午飯的陸澤,神情裡也有著幾分無奈。
隻不過確實有點巧。
昨天是陳南星在喊。
今天是許紅豆在喊。
“陸醫生。”
“這麼巧呀。”
陳南星主動上前問好。
陸澤發現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他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剛剛的許紅豆,明顯是故意那麼喊得,可能為的就是低沉情緒裡麵的陳南星更開心一點。
“來複查的嗎?”
“是啊。”
“那正好,跟我走吧。”
陸澤便帶著她們兩個人朝著普外科的大樓走去。
這一路上,陳南星倒是來了興致,跟陸澤談天說地。
反而是在旁邊的許紅豆,時不時插嘴詢問類似陳南星的病人跟病情。
雖然她憑借著那股聰明勁,加到了陸澤的微信,但顯然不合適在微信上問那麼多的問題。
對於分寸感這一塊,身為大堂經理的許紅豆當然很懂。
現在的許紅豆在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簡單認識下來之後,她大體知曉這位陸主任是個沒那麼古板的醫生。
今天隻要再打聽下胰腺科室的值班表,許紅豆就能夠準確掌握聊天的頻率跟節奏。
另一邊,陳南星跟陸澤聊的還很不錯。
“陸主任。”
“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冒昧。”
“但請問一下,您方便加個微信嗎?”
陳南星掏出手機。
陸澤注意到,陳南星手機殼的背景,是她跟許紅豆兩個人的合影。
他點了點頭:“方便。”
陳南星臉上露出笑容,快速的開啟掃一掃。
這時的她還沒忘記給身邊的好閨蜜許紅豆使個眼神,好像在說,紅豆你愣著乾什麼,趕緊也加了啊,這麼優秀的主任醫師,加上了總沒壞處。
許紅豆悄然的看了陸澤一眼,眨了眨眼睛,猶豫道:“那個,我我就不加了吧。”
我在今天上午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加上了
陸澤嘴角揚起,倒也沒有選擇去拆穿許紅豆。
三人很快就來到胰腺科。
這一路上,跟陸澤問好的人很多。
許紅豆敏銳的察覺到,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們看向陸澤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
畢竟誰能夠想到在院裡混的風生水起、成為最年輕副主任的陸澤,會提出來辭職,就好像彆人視若珍寶的東西,就這麼被陸澤隨意的丟掉。
眼神能不奇怪嗎?
“你們倆今天來的有點早。”
“科室裡很多人還在吃飯,先坐在這邊等一會兒吧。”
陸澤給倆人拿了一次性紙杯,各自倒了杯熱水。
許紅豆手捧熱水,跟陸澤說了聲謝謝,由於剛剛在外麵待了很長時間,她那白皙的臉頰凍得有些紅潤,長長的睫毛因為喝熱水的緣故,變得有些濕潤。
陳南星輕歎一口氣:“陸醫生,我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得做手術啊?”
陸澤沒有回答,隻是解釋道:“還是得看後麵具體的檢查結果。”
很快,科室裡的其他人陸續回來。
陸澤便給陳南星提前安排了更加詳儘的檢查。
門口的許紅豆雙手糾結的纏繞在一起,看著閨蜜被推進檢查室裡,她的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許紅豆快速走到陸澤的身邊,雙眼直視著陸澤,眼眸裡的慌亂清晰可見:“陸醫生,你剛剛的意思是不是南星她連手術可能都做不了?”
許紅豆的心思極其敏銳,察覺到了陸澤之前那番話裡蘊含的意思。
陸澤點了點頭:“如果確診是胰腺癌晚期的話,那大概率是要以保守治療為主,保守治療的目的是讓病人能夠安穩的離開。”
許紅豆心神大亂,她直接用顫抖的手拉住陸澤的衣袖,臉上清淚直流。
“真的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南星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善良、熱心,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她才三十歲,還沒有熱烈的談段戀愛,也沒有去看她想看的風景。”
“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陸澤神情悲憐。
他都沒有辦法去治療這種胰腺癌晚期的絕症。
最好的結果可能是讓傻妞出手,最大程度的去緩解陳南星病情發展,緩解病痛。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
陸澤判斷的沒有問題。
陳南星愣愣的看著手上的診斷報告,確診自己患有胰腺癌晚期,她此刻的情緒複雜難明,沒有想到人生的句號竟然會來的這麼快。
我我還沒有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呢!
負責檢查的醫師提醒道:“最好是現在就去辦理住院,你的病情不算好,家裡人來了嗎?”
陳南星沒有反應。
直到許紅豆過來之後,她的思緒才被拉回現實。
陳南星看著身邊的閨蜜這時已經哭花了妝,濃鬱的傷感終於籠罩在陳南星的心頭,她並不是替自的病情跟身體傷感,而是替身邊的紅豆以及正趕來京都的父母傷感。
“行啦,彆哭啦。”
“又不是我現在就不在啦。”
許紅豆很快堅強了起來。
她迅速給酒店的領導打過去了電話,直接把今天晚上跟明早的假都給請了,接著便打算去辦理繳費以及南星的入院:“我知道我先去給你辦理入院,你就在這裡好好躺著。”
來到走廊裡,六神無主的許紅豆忘記去哪邊辦住院。
“你好,是許女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