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說中了!”母親甩開了他,推門而入,扯開破毯子,掐住妹妹的脖子,“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白眼狼!”
妹妹剛醒,身上全是汗,全身都像在被野狗撕咬一樣痛,被掐住脖子後,腿一蹬,徹底上不來氣,喉嚨裡咕嚕咕嚕響著。
“媽媽……”彆西卜跌跌撞撞跟進來,抓緊母親的手腕,肺快擠炸了,擠出模糊不清的氣音來,“求求您……聽我說……”
“放心吧,孩子,你很快就會恢複正常了。我們恩恩愛愛。”母親回來一個慈祥治愈的笑,熱淚盈眶,下一秒就齜牙,盯回小畜生,狠狠掐,似乎要大仇得報。
“咕哇……”妹妹張著嘴,想要說什麼,卻沒有氣,隻能落淚,挺胸,背離開床板,沒幾秒又倒了回去。
“不要殺妹妹,妹妹是家人……”彆西卜跪在媽媽身邊,看著妹妹痛苦欲絕的表情,卻拉不開母親的手。
“是的!我這就是在愛她!也是在愛你!”母親已經紅了眼了,冒出的黑煙更加嗆人。
他無能為力,於是,他拿起了桌上的紅筆,抵住自己的脖子。
“對不起,媽媽。”他表情不再慌張,反倒是釋然或者解脫,“不連累家人就是愛……我明白了。我也不連累你們了。我愛你們。我學會了——”
“不,彆!”
母親慌了神,鬆開手,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筆,然後抱住他的頭。
他真的不是在嚇人,已經把脖子劃開了,再晚半秒就要把動脈撕裂了。在他看來,自己的身體也隻是肉,和豬肉沒什麼兩樣,當然可以隨意處置。
沉默,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妹妹劇烈的喘息聲。
妹妹被掐的地方已經變黑了,絕望流涕,半數頭發的末梢開始變白。她無力的腦袋倒向他們這邊,卻見哥哥脖子在流血,而母親又像是在欺負他,無助地哭了。
“彆怕……”眼神顫抖。
母親隻是靜靜地撕下自己的袖口,先吸了口他脖子上的血和傷口,又用布條繞了兩圈,打了個很緊的結止血,然後一把推向床邊。
“陪你的白月光去吧,親愛的。”她冷靜了,輕哼一聲,困倦的表情更添絕望,鬆開他,“我救不了你了。”
“不要走啊……”妹妹耷拉著衣服,撲打著被子,溺水一般呼救著,“有狼在咬我,好痛……”
“對不起,我在這裡。”他匆忙撲上了床,跪著抓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緊緊握住,待稍稍冷靜後,貼在她的額頭上,自己的嘴唇都在打顫。
她稍稍冷靜,停止了呼叫,喘個不停,在枕頭上拚命地搖頭,脖子上的黑色淤青一點點淡去,其間還真的有齒痕。
“母親,您看,她真的有症狀……”彆西卜雙目無光,帶著哭腔,看向門邊的母親。
“哇哦,原來你們學會了咬脖子宣誓主權,好棒哦~”母親詭異地笑著,雙手捧住臉,讚許地點頭,“唔……你們很會‘愛’呢~我和哥哥都要向你們請教‘愛’了呀。”
“媽媽,我真的不理解您說的話。”男孩抹乾眼淚,眼眶通紅,“您在誇我嗎?這個不是我咬的,是病。您每次從微笑教那邊回來,就會冒黑煙,黑煙會被妹妹吸走,然後身上就會被咬……”
“天呐,原來家裡躲著頭隱形的狼啊。我好怕啊。”她語氣俏皮,仿佛年輕十歲似的,起身,披上黑袍,回頭拋來一個媚眼,k,“那我得趕快逃走呢,畢竟我不能像你們一樣‘睡覺覺變好好’呢。”
“能請您不要去魔咒教嗎?您回來她又會被咬的——”
“用愛的力量治愈就可以了呀~愛的魔法,治愈一切,啾啾~如果愛能轉化成戰鬥力的話,彆西卜和約書婭已經天下無敵啦~”
媽媽一蹦一跳走向門口,用背撞開門,就去上班了。
大門“砰”地一下摔上了,隻剩兩隻小豬窩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她清醒過來,微微睜開水汪汪的眼睛。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學會愛……我感覺越學越亂了。”哥哥重新睡倒在她身邊,才得以擺脫她摳出紅斑的指甲。
愛究竟是什麼。
“對……對不起。”她也顫抖著道歉,積聚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我想和媽媽說對不起,但一靠近媽媽就有狼咬我……妹妹想跟哥哥出門,一起撿垃圾,但妹妹走不出草地……”
草地外就是難民們的破屋子,一靠近他們,她就會發瘋。
他看了看掩麵哭泣的妹妹,目光移向床頭櫃上的那本書。
小的房間啊,明明還沒住多久,就已經老死了。白牆上滿是褶皺,下麵又有胡子似的黑點點,天花板中央還掛著一根帶血的繩子。
說監獄也抬舉算抬舉這裡了,畢竟那邊還管吃呢。廁所,廚房,每塊地板都得擦乾淨,不然就會被吊起來打,掛一晚上。
簡而言之,這裡是棺材,隻是大了一點罷了。
一張小紙片打在窗玻璃上,蹭來蹭去進不來,又被風刮走了。
“現在太早了,你可以多睡一會兒。”他轉了個身,回到了被子裡,靠在床背上,翻開《罪與心的距離》,裡麵夾著一支紅筆,每個複雜的單詞下都用拚音或簡單的字標注出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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