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農莊,風車呼呼轉動,還有牛脖頸上的鈴鐺的響聲,混雜著“哞——哞~”。
這片峽穀巷固然沒有種莊稼的資本,連雜草都得荒野求生,相互廝殺,爭奪那一點點未被汙染的土地。
但有一處例外,壁爐山莊,恰恰占據了當年開拓者炸出的裂縫,為風暴教和南方政府邊境農莊的麵粉貿易牽線。
山莊邊緣有個小鎮子,鎮子地邊緣又有兩棟緊挨著的木屋。
“嘭!”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拿著一根球棍,衝著一具稻草人來回暴打,仿佛在同一個真人決鬥。又是意義滿滿的一天,離一位傳奇收尾人的夢想更近了一步。
“練習好了嗎——”鄰居家的門口,一位年齡相仿的黑色短發女孩正朝他招手,手比作話筒,“今天到我家吃飯哦——”
“你們先吃吧,”他看看自己綁著繃帶,起了水泡的手,“今天我覺得手感特彆好。”
可惜,不知不覺就天黑了。當他放下球棍,給稻草人扣上帽子之後,回頭一看,卻見她氣鼓鼓地看著自己。
“啊,抱歉。”他羞愧地撓著頭。
“你就一定要成為一個收尾人嗎?”她雙手叉腰,向前傾斜,仰視逼問。
“可不是嘛,像他們說的那樣,騎著會噴火的摩托車,扛著球棍,把壞人打得落花流水,還能賺錢。”他正要笑,見她一副要刀人的樣子,立刻板正了身軀,“當然,最重要的是,帶宇宙第一善良的伊佩拉小姐騎著摩托兜風,向西海岸進發,驅逐落日!”
“唉,受不了你。”她無奈地搖頭,端出一盆乾裂的餅乾來,“吃吧,餓蟲。”
“蕪湖!”他大把大把往嘴裡塞,嘎嘣脆,“不錯!就是有點乾。”
“那個……”她彆過頭去,撓著下巴,“其實,這個是……”
男孩愣了一下,左右一琢磨,一拍大腿,直指她:“原來是你做的!”
“我跟媽媽學的啦……怎麼樣?”
“一般——”察覺到了凶惡的眼神,他飛速補充道,“但對於初學者而言是相當不錯的可以說未來可期總而言之就是非常好吃。”
“唉,我都懂。”她沮喪地收回盤子,“我和母親的廚藝簡直是天差地彆。”
“不不不,你想歪了,說不定你媽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麵粉都不會和呢。”他拍拍她的肩,又抓起一坨來,“你隻是還沒到那個時候。”
“真的嗎?”她期待地抬起頭,眨眨眼。
“對頭,我想想,二十年後,我會成為峽穀巷最酷的摩托車手,”手指抵在她的額頭上,“而你,會成為峽穀巷最棒的廚師。我們的夢想都會實現的。”
“那我就信你的鬼話,一言為定咯?”“一言為定。”
十幾年後,依然是這個稻草人旁,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對不起,我做的東西連海選評委這關都過不去……”她雙手扶著他的肩,大顆大顆地落著淚。
“安心吧,海選不是還有半年嘛,還有得是時間……”他隻能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剛買回來的饅頭和雞蛋裝在袋子裡,掛在稻草人的肩膀上。
“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一點長進了……”“不不,你做得夠好吃了,是評委太重口——”
“不,你肯定是在安慰我,小時候就這樣!”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抵在他的胸口上嚎啕大哭,“你已經成為一位四階收尾人了,而我還在原地踏步,我配不上你啊,我討厭我自己啊!”
他無語住了,還沒自己鞋碼高的情商根本不足以支持他說出什麼慷慨激昂的話來安慰她。
“那……肯定是食材的問題吧。”他知道自己嘴笨,煽情也不適合自己,無助地歎氣,“等著,親愛的,等乾完黑金國際的大單子,我就給你買黑莓黃油這些高檔貨。”
“真……真的嗎?”她期待的眼神和當年一模一樣。
“一言為定,親愛的。”他移開目光,想找點空間發泄自己心頭的憂傷,卻見他們的兩個孩子從屋裡探出頭來,一高一低。
他很驚訝他們瘦成這個樣子,臂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卡塔琳娜和卡洛?他們怎麼被打了……”“他們和你小時候一樣喜歡胡鬨,自己摔的。”她立刻埋下了頭,沉下了臉。
“這樣啊……”他想走近去瞧瞧他們,可他們卻像被嚇到,進了屋,並且伊佩拉也像在堵著他。
“今晚去你家吧,陪陪你的爸媽。”“也是。”
第二天一早,他就戴上頭盔,騎上一輛有些年頭的摩托車,急匆匆出發了。
大概一個月後,他擱荒野吃饅頭時,一位黑袍信使給他捎來一封家書。一看到這熟悉的,歪歪扭扭卻相當有特色的字,他就高興得從原木凳子上彈起,繞著火讀。
前頭是熟悉的敘舊,後麵則是:
“親愛的,我已經找到了最棒的食材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寄些錢來家裡嗎?它們有些貴……”
奇怪,家裡人一直勤儉節約,買點食材的錢總不至於拿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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