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同誌你好,我是陸知恩,是陸政委的兒子,這是我妹妹陸知禮,我母親你可以叫她陸嬸子,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陸知恩眉宇間透著明顯的疲憊,仍強撐著精神沒有讓裴遠征代替介紹,禮貌地跟阮念念打招呼。
他認為,這是他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格該有的禮節,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對每個人都要麵麵俱到,就像他的父親。
陸知禮比陸知恩小幾歲,看著跟阮念念差不多大,這時候扶著陸嬸子也強撐著笑意跟阮念念打招呼。
陸嬸子笑起來給人一種溫暖慈愛的感覺,難怪裴遠征以前會打心底把陸政委和陸夫人當成父母一般相處。
他們跟裴遠征是熟識的,卻並沒有因為跟他不一樣的感情而忽略女主人阮念念的感受。
隻一個照麵,就讓阮念念對他們的好感度達到了一個高峰,就像從沒有見過麵卻一個電話獲得了阮念念好感的陸政委。
這一家子都給人一種相處起來會很舒服的感覺。
阮念念上前一步,臉上揚著笑容,“歡迎你們來玩,路上累壞了吧?你們的房間都收拾好了,趕緊去休息一下吧。”
陸嬸子跟陸知恩、陸知禮兄妹是來避難的,但是阮念念一句“來玩”讓他們心裡鬆了一口氣,以前他們也聽陸政委說過裴遠征的媳婦好相處,人很好,但來人家家裡避難,還有可能把災禍帶過來,他們心裡始終是帶著忐忑的。
萬一阮念念不肯接納他們,為了不讓裴遠征為難,他們是肯定不能留下的,到那時何去何從就成了很大的問題。
安頓好了一家三口,阮念念把從接了他們回來就神色凝重的裴遠征喊回了房間,“政委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媳婦兒,我……”裴遠征難受地低下頭,不敢去看阮念念,“先前接到政委電話的時候政委就跟我明說了,他們那邊多人被收買反水,現在京市已經開始進入了膠著狀態,所以他才讓夫人跟知恩知禮來找我,對不起,媳婦兒,我沒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確實有私心,甚至這個舉動是把阮念念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放在一個很危險的境地。
當時政委跟他說的時候或許也是考慮到了這個事,一直沒下決心讓家裡人到這邊來。
也是他頭腦一熱,覺得政委對自己那麼好,隻不過一點小忙,怎麼就不能幫了?純然忘了自己已經娶妻還即將有一個孩子。
這兩天不上頭的他才反應了過來,自己乾了一件多蠢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把陸夫人和陸知恩陸知禮安排在公社裡,這樣的話他們可能稍微危險一點,可自己家裡卻是安全的。
裴遠征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這麼後悔。
他也是第一次意識到,阮念念不知不覺已經在他心裡占據了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比他一直視若親人長輩的政委,都還要重要得多。
“媳婦兒,我讓他們去公社住。”裴遠征終於下定了決定,轉頭就要把那母子三人帶走。
轉身的一瞬間,一隻溫柔的手堅定地拉住了他。
回頭是阮念念包容的眼神,“彆去,他們已經經曆了那麼多了,身心疲憊,就算你真的決定讓他們離開,也在他們休息好了之後。”
“我知道,你心係國家,對於對你有恩的政委,你也同樣關心心切,不忍心他們一家受到傷害,我能理解你,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在明知危險的情況下,我說不出讓他們繼續留在這裡的話。”
“但是,老公,我信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讚同,你若是讓他們留下,我就信你必定有保全我們所有人的能力,你若是讓他們走,那我也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一樣自私到底。”
她沒有偏頗任何一個選項,把決定權重新交到裴遠征手裡。
阮念念知道,裴遠征是個有血性的漢子,同時,他也有情有義,無論哪一邊,對他來說,不是天平的兩端,而且都必須保全的人。
良久,裴遠征才歎了口氣,說出自己不得不保全他們的原因,“知恩他,是科學研究院最年輕也最有成就的科研人員,偉人都誇他是真正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摸到了天空,所以,媳婦兒,我不能看到這麼一顆新星隕落,我承認我那天頭腦一熱,完全沒有顧慮到你。”
“但是,在我心裡,你跟他,一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