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阮念念走出考場,溫暖的陽光從頭頂傾瀉而下。
她沒有參加過高考,原本以為不過是換個教室做試卷而已,卻沒想到幾乎每一場考試她都是哆嗦著走出考場的。
第一場她覺得是自己緊張了,出來之後還跟裴遠征提了一嘴,說沒想到她參加個高考都還能緊張。
第二場她覺得一定是考場塵封太久了,再加上天氣比較冷,裡頭陰涼的緣故,回來依舊沒放在心上,隻在第三場的時候加了點衣服。
直到第三場她明明感覺到身上的暖意,卻還是忍不住在哆嗦,甚至牙齒都在打架的時候,她才發現,不是緊張,也不是冷,而是對於高考,她的敬畏之心。
默默地考完第四場,走出考場的那一刻,所有的寒顫、哆嗦全都消失不見,暖暖的陽光照在周圍每個人的身上,讓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層光圈。
這是不是就是時代賦予的新生呢?
裴遠征在出口等著她,見她出來,跟她並肩走。
“星星和點點呢?”
裴遠征回答:“我想著等你考完我們也是要回村裡的,就讓三哥三嫂幫忙先把星星點點帶回去了,大嫂還讓大哥帶信說她在家做一桌好菜等你回去吃。”
“是感覺好久沒吃大嫂做的菜了,怪想的。”阮念念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自從她開始為高考做準備,每天吃飯都是對付一口,好久沒吃到黎金花精心準備的飯菜了,雖說她口腹之欲並不強盛,偶爾也是想吃一頓好飯的。
看似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不聲不響中悄然發生著變化。
一個月後平凡的一天,郵差帶著郵件進村了,他的大喇叭響的整個村子都聽到了,不止阮念念被穗城大學錄取了,還有些知青也陸陸續續地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因為有阮念念的那份複習資料,和平公社成了溪縣所有公社中考上大學人數最多的一個公社,甩出第二的那個公社兩倍還多的人。
彭書記一點功勞沒貪,該是裴青山的,全給了裴青山。
用他跟裴青山說的話就是:“我要這一星半點的功勞有什麼用啊,能讓我直接當縣長?人呐,還是得一步一個腳印,青山,你穩住了書記的位置,才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咱們共勉!”
在彭書記調去溪縣前夕,裴青山升公社書記的消息也下來了。
彭書記氣定神閒:“穩住!無論什麼事,好事也好,壞事也罷,你自己不能慌,第一時間要想出最佳對策,做領導人跟做普通的乾事不一樣,你得學會兜底,你先亂了,底下人就全亂了,這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
“書記你說啥呢?”裴青山立馬漲紅了臉,“我是肯定要追隨你的腳步的,以後你給我上課的機會還多著呢,您呐,是我永遠的領路人。”
不僅僅是領導,更是恩師。
彭書記被一句淳樸的話說的身心舒暢,為自己當年的選擇更多了幾分慶幸。
隻不過想到另一位被裴青山擠掉的副書記,彭書記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青山啊,他那邊,以後等你上來了,讓他在這位置上養老吧,他守成還是可以的。”
兩人說說笑笑的,倒是淡了些離彆的情緒。
“彭書記,今年過年還去我家?大家一起熱鬨啊。”裴青山順勢提出邀約。
彭書記擺了擺手,“不了,我這就調過去了,今年年底準備回家一趟,這不是一把手了,請個假任性一把還是可以的,倒是你,我今年可不會給你封大紅包了。”
“瞧您說的,我能貪您那個大紅包呐?那您回頭地址給我一個,您不是說喜歡我媳婦做的那口筍乾嘛?外邊可沒有,回頭我給您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