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淩漣一點都不放鬆,她知道有人在看著他。
顧淮澤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那感覺就像是纖細的蛛絲纏在身上,沒有太強烈的存在感,但就無法忽視。
終於,她忍不住翻個身,背對顧淮澤。
這情形太怪異了,比起男主褚昱,淩漣更忌憚這個保鏢顧淮澤。
她翻遍了原主的記憶,對於顧淮澤隻有非常零散的信息。
似乎從她回到許家,顧淮澤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除了家裡人,隻有他能稍微接近她,其他人都不行。
等他能完全接近她時,已經是半年後的事情。
聽大哥許安盛說,顧淮澤就是專門保護她的。背景都已經做過調查,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三年的時間,原主對顧淮澤的依賴程度與日俱增,簡直到了無法離開地步?
以淩漣的看法,那恐怕是病態。但精神科主治醫生沒有任何意見?或許是認為這需要在病程最後去解決。
並非不可能,原主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應激創傷造成的記憶混亂與嚴重的恐慌,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安撫她,那麼這種暫時的依賴是有必要的。
那麼身體的排斥是因為原主始終無法擺脫的恐慌?似乎也說得通。
想著想著,淩漣睡著了。
等再醒,一睜眼她就看到了西落的太陽,那個圓圓的鹹蛋黃正在兩棟大樓的中間下沉。
淩漣翻身坐起,病房裡的白牆成了黃橙色。側頭一看,顧淮澤雙手環胸,低著頭,臉沉在陰影裡,似乎睡著了。
她微微傾身,想再仔細看時,顧淮澤睜開了眼,陰翳的眼神直接對上了她的。
她怔愣了,即刻蜷縮成一團。
顧淮澤抿唇看著她,沒想到一時嚇到了她。
“嚇到你了?剛剛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他試圖解釋。
她咬唇搖頭,長發如同波浪一般蕩開。
“我……出去一下……”在醫生的指導中說,如果親近的人都讓她不安,那最好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除非她不願意。
“彆……彆……我沒事。”悶悶的聲音從縮起一團裡傳出來。
“好。”顧淮澤繼續坐著。
夕陽的餘暉已經退出了病房,房間開始暗了下來。
“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可以去試試,前提是安全。所以我想我跟著,這就沒有問題。大小姐,你怎麼想?”顧淮澤翻開手機看了眼,沒什麼回複簡訊。
“那……其實我們就跟著褚昱……他似乎不會放棄……”她終於抬起了腦袋,希冀地看著他,“顧淮澤,你覺得呢?”
“我聽大小姐你的。”
淩漣偏過頭,麵色糾結,半晌才說:“那就跟著褚昱吧。”
病房門口,顧淮澤沒有看到褚昱和他的三個黑衣人。
他冷笑一下,不過如此。一天不到,就沒定力等下去了。
既然這樣,他先和大雇主打個電話。
“許總,是我。”
“是小漣發生了什麼事嗎?”許安盛意外顧淮澤居然又打電話給他,上午的彙報有點簡短,但不至於晚上還要再彙報一次。
“褚昱提出照顧大小姐到康複。大小姐想要和他接觸。”
“褚昱?嗬,假好心什麼!”許安盛當然知道他是誰,但觀感不是很好,尤其當年出事的時候。
現在更不好,妹妹第一天回浦城就被他弄傷了。
“醫生說可以試著……也許能恢複部分記憶。”顧淮澤看到褚昱正下電梯。
“……我不同意……”許安盛巴不得褚昱離遠些。
“但大小姐想……”顧淮澤料定許安盛會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