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阿斯特拉的道謝顯得有些生硬，蓋勒特剛才一開始直接把老魔杖戳在了他喉嚨上。阿斯特拉毫不懷疑如果蓋勒特再用點力，他的喉嚨就能被戳出一個洞。
還好這位難得發善心的主提前收了力道。
蓋勒特沒有說話，他靜靜觀察著阿斯特拉的反應。
兩倍的魔藥產生的不確定性有些高，蓋勒特需要好好觀察一下，確認藥效，避免阿斯特拉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魔藥的劇烈反應而過早離世。
阿斯特拉微垂著腦袋，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四肢百骸都被暖意充斥，像是有一團火在自己的身體裡燒了起來。
但被凍久的人在接觸火源時的第一感覺大多是刺痛。
原本的痛到感覺不到任何痛感逐漸演變成了痛並且能感受到疼痛，並且這份痛感不同於阿斯特拉以往的習慣的感覺，更增添了一種新的。
蓋勒特察覺到了阿斯特拉的指尖顫動，開口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
“還好，有知覺了。”阿斯特拉痛到聲音都在打顫：“隻不過和之前不一樣。之前是從骨頭裡鑽出來的痛感，現在多了一種皮膚的灼燒感。”
“用藥太狠。”蓋勒特給出了答案：“再堅持一會兒，挺過這次，你的新毛病能得到很大的改善，或許對你的老毛病也有點兒用處。”
阿斯特拉深吸了一口氣，劇烈的疼痛感讓他沒空在腦袋裡胡思亂想，也沒心思吐槽蓋勒特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微微彎下腰，手不自覺地去碰自己的小腿，入手是一片冰涼。
剛才的溫暖已經徹底散去了，現在的他真的像個在雪原裡待久了的可憐冒險者。偏偏那些不聽話的痛意還拚了命地從他的骨頭縫裡往外鑽。
“小主人！”
維克端著托盤在一旁乾著急，蓋勒特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維克的存在，他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去把壁爐點燃，燒得旺一點。”
“是！”
維克著急忙慌地去點燃了壁爐，往裡麵加了足夠多的木頭。
意識到阿斯特拉不僅疼而且冷之後，維克又叫上娜娜，兩隻小精靈拿著熱毛巾站在床邊想給阿斯特拉增增溫，結果被蓋勒特製止。
“還沒到時候。”蓋勒特觀察著阿斯特拉的狀況，“彆打岔。”
“可是小主人看起來要疼死了。”維克的眼睛蓄滿了淚水，蒼老的麵容讓他顯得格外淒慘可憐。
但蓋勒特卻不這麼想，他瞥了眼阿斯特拉，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就是疼才好。如果他感覺不到疼痛，那才是真的要死了。彆以為不疼就是好的。”
蓋勒特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了阿斯特拉的耳朵裡，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是擅長忍耐，但卻不擅長被一群人圍觀自己的忍耐。
清醒著的疼痛是最痛苦的，阿斯特拉不能通過強製自己閉上雙眼又或是什麼彆的方法讓痛苦減輕，蓋勒特需要看到最真實的狀態，阿斯特拉的反應就是他下次魔藥改良的最好案例。
“怎麼樣？”蓋勒特問道。
阿斯特拉的聲音透露著疲憊和強撐出來的笑意，他衝蓋勒特揚起一抹笑：“感覺真的要死了一樣，上次失控都沒這麼難受。”
“這次的服藥時間間隔太久了。”蓋勒特說明情況：“我告訴過你不要情緒過激，但似乎一切的發展並不是按照我們兩個想像的來的。受了傷見了血，我該佩服你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這才沒讓你的老毛病和新毛病一起出來和你打招呼。”
一旁的維克和娜娜隻覺得蓋勒特說得不是人話，他們的小主人都疼成這樣的，這位天天從窗戶進來的客人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蓋勒特瞥了兩隻家養小精靈一眼，眼中是明顯的不悅。家養小精靈傳承下來的特性讓他們幾乎立刻低頭認錯，但年老的維克還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阿斯特拉身上。
“再撐一會兒，阿斯特拉。”蓋勒特知道現在的重點是阿斯特拉，他沒什麼心情和非巫師生物計較，他給了阿斯特拉選擇。
“撐過去，直到藥效耗儘，你的身體情況就能明顯好轉。當然，撐不過去我也有備選方案，能夠保證不讓你死，看你的意誌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斯特拉一直維持著一開始的姿勢不動彈，又或許是他沒有力氣動彈。
他半靠著床頭，左腿微微曲著，手還維持著搭在膝蓋上的動作。
如果不是還能聽到阿斯特拉微弱的疼到長吸氣的聲音，蓋勒特都以為阿斯特拉已經暈過去了。
“咳……咳……”
漫長的等待後，阿斯特拉終於抬起頭，他先是衝蓋勒特笑了笑，示意他自己的狀態還算良好，又沙啞著嗓音讓維克和娜娜去休息。
“小主人，你今天回來後還沒吃東西。”維克擔憂地說道。
“我沒胃口，維克，可以給我一杯溫水嗎？”阿斯特拉衝維克笑著。
“在這裡！”一旁的娜娜立刻將早早準備好的溫水遞過去。
阿斯特拉將水接過喝了一口，再次讓維克和娜娜回去休息，這次他用了命令式的口吻，這才讓兩隻小精靈消失在了房間內。
“我沒有預想過你有挺過來的可能。”蓋勒特覺得稀奇，他笑了一聲：“現在想想，如果是你的話，這樣也是正常的，畢竟你總是會挺過很多稀奇古怪的劫難，為了你心裡依舊保留的執念。”
“那看來我真的是超出你的預期了。”阿斯特拉整個人疲累不堪，但他依舊笑著：“或許這也算我的榮幸。”
蓋勒特微微挑眉，讓阿斯特拉伸出胳膊後，用老魔杖沿著他的手臂往上滑動。魔杖頂端散發著微光，很明顯是在檢查著什麼。
最後魔杖停留在阿斯特拉的額頭，蓋勒特收回了魔杖，衝阿斯特拉頷首：“恭喜你，你的新毛病好了大半。接下來隻需要繼續喝藥，你很快就能用還算不錯的身體狀況去治療你的老毛病了。”
房間裡很快又剩下了阿斯特拉一個人，他靠在床頭望著頭頂的床幔，感受著冷汗將衣衫打濕的冰冷，最後在體力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去浴室洗了個澡。
回到床上也是沾床就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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