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伯利的視線,轉向了另一個方向。菲勒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他們最終都會被送到這裡。”
“皇家貝斯勒姆精神病院。”
牆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麵寫著這幾個字。
“我之前說,我加入國家安全局是偶然的,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我隻是不知道而已,我肯定符合國家安全局的某種要求。我渴望成為一名軍人,所以我有強健的體魄和基本的軍事知識,但我缺乏獨立思考的能力,隻會服從命令。我就像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零件,一個注定會在那列火車上,被摧毀的零件。”
布雷伯利抱住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之間。
“我並不認識那個被送到這裡的同事,我隻見過他幾次,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記不住。我想救他,並不是因為我有多麼高尚,多麼富有同情心。”
他說道:
“我隻是想做點什麼。我想獨立思考,獨立行動,我想拯救彆人。就像……”
布雷伯利抬起頭,看著菲勒蒙,但很快又低下了頭。
“但結果呢?我不僅沒能救任何人,連自己都自身難保。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人:能成事的人,和不能成事的人。我屬於後者。我明白得太晚了。”
沉默了片刻,菲勒蒙說道:
“你母親告訴我,你總是多管閒事,結果把自己逼瘋了。”
“你看我像瘋子嗎?”
菲勒蒙仔細地打量著布雷伯利。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憔悴。他的下巴很圓,但臉頰卻凹陷下去,眼窩深陷,顴骨突出。
他的眼袋很重,眼角布滿了血絲,眼屎像碎屑一樣,粘在睫毛上。
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汗臭味,頭發亂糟糟的,像個稻草人。而且,他似乎很焦慮,手腳一刻也停不下來。
菲勒蒙看著布雷伯利,說道:
“不,你很正常。想要幫助彆人的人,怎麼會是瘋子呢?”
“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沒想到你這麼不會安慰人。”
布雷伯利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
“如果你想要好聽的話,去找詩人吧。”
菲勒蒙沒好氣地說道。布雷伯利笑了笑,然後又把頭埋了下去。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被困在這裡,根本沒有辦法打開這扇門。就算我們能出去,也會被發現。”
菲勒蒙沉思了片刻,說道:
“我猜,事情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什麼意思?”
“我從走進腦外科大樓的走廊開始,就覺得很奇怪。這裡是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空氣應該很不流通才對,但我卻感覺到,裡麵似乎有風。還有那股腥味,就是從裡麵傳出來的。你有沒有去過最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