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晉之後,魏國是三家中最強的一方。趙國為了自強,開始注重國內的發展,其貴族勢力如果能夠聯合起來,足以傲視當時的任何一個諸侯國,當時的魏國便認識到了趙國的巨大威脅,遂有了樂羊滅中山、西門豹治理鄴城的舉措。趙國的實力強大主要還體現在軍事上,由於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趙國可謂全民皆兵,民風剽悍。就在趙烈侯即位的第四年,齊國爆發了內亂,齊大夫公孫會以廩丘(今山東鄄城東北)反叛齊國,為了尋找庇護,遂投入了趙國。齊國自然不會甘心,遂派遣大軍攻打公孫會。趙烈侯當機立斷,決定出兵,並且還聯合了魏國和韓國兩個國家一起為公孫會呐喊助威。雙方大軍在龍澤一線交戰,齊國大軍毫無疑問地被韓、趙、魏聯軍打敗,三萬人馬被殺,兩千輛車乘被繳獲。第二年,韓、趙、魏聯軍給予了周天子一點好處,所以三晉得以以他的名義繼續攻伐齊國,聯軍一度到達齊國長城之內。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周威烈王姬午宣布,韓、趙、魏三家成為諸侯。三晉之地終於名正言順地成為戰國諸侯國中的成員。但是這一切都是韓、趙、魏一起行動的成果,趙國還沒有單獨行動過。趙國深受舊貴族勢力的影響,新興的貴族要求發展的呼聲,一直沒有停止。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趙國的公仲連。此人身為趙國的公卿大臣,久懷興邦定國之誌,隻是眼下的趙國,似乎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看看趙烈侯整日沉迷於音樂,逐漸荒廢了朝政,甚至他還一度想要為兩位善於唱“鄭歌”(一種輕柔的民歌)的藝人加官晉爵。隻是此事的影響太過重大,趙烈侯也不敢擅自做主,遂找了時任相國的公仲連前來商議。見了公仲連,趙烈侯問道:“寡人有中意的人,他們極其討寡人的歡心,是否可以讓他們獲取一個尊貴的身份”公仲連早就聽說了趙烈侯寵信這兩個人,所以他不願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至少,不能讓其影響擴大。是故公仲連認為,國君可以讓那些人富貴起來,卻不可以讓他們尊貴起來,否則必定會禍亂朝綱、貽害無窮。見公仲連極力反對,趙烈侯隻能退而求其次,給他們各自賞賜一萬畝良田。趙烈侯主意已定,公仲連雖然心生反對,卻不能直接和之發生衝突,隻能暫時答應了下來。此後,趙烈侯便去了代地視察,一個月之後,趙烈侯回來了,結果又想起了這件事情。遂找來了那兩個善於唱歌的人,讓他們唱了一曲之後,便問他們有沒有得到自己所賞賜的良田。公仲連連忙回答道:“還沒有物色到合適的人去辦這件事情呢,眼下臣正在努力地物色合適人選。”(《史記》)原來,公仲連是想用拖字訣讓趙烈侯逐漸放棄這件事情。豈料趙烈侯竟然對那二人十分寵愛,一次次催促公仲連去兌現。無奈之下,公仲連隻能稱病不朝。但是這樣終歸不是長久之計,公仲連也隻能拖一日是一日,隻希望有一天趙烈侯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放棄給兩位歌者良田萬畝的封賞,不再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恰在此時,有一個名叫番吾君的人來到了中牟,這個人正好從代地而來,並且還聽說了趙國國君和公仲連的事情。他對於這一切有著不一樣的看法,所以在他見到公仲連之後,忙向他進言道:“外麵看起來,國君似乎不務正業,但是仔細一想,國君其實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所以才會給兩個歌者封賞,隻是他的方法多少有些欠妥。四年過去了,在這一期間,您貴為趙國的相國,可曾向國君舉賢能”公仲連搖了搖頭,自然是沒有(本章未完,請翻頁)。於是,番吾君順勢向公仲連推薦了三個人,並聲稱每個人都有過人的才華。這三個人便是牛畜、荀欣、徐越。公仲連經過一番考察後,發現這三個人的確有不同凡響之處,遂將之推薦給了趙國國君。原來,牛畜、荀欣、徐越三人,都是新興士族的一員,人人皆學有所長。徐越善於整頓財政和官吏的考核,所以建議趙烈侯“節財儉用,察度功德”;旬欣善於官場製度的製定和考核,遂建議“選練舉賢,任官使能”;牛畜精於儒家學說,所以他便向趙烈侯勸說“以仁義,約以王道”。果然不出番吾君所料,趙烈侯很高興地聽取了三人的建議,且對三人的才能讚歎不已,遂決定對他們委以重任。同時還吩咐公仲連,無須再給予那兩個唱歌者田畝,而給牛畜、荀欣、徐越三人加官晉爵,其中荀欣為“中尉”,徐越為“內史”,牛畜為“師”。“中尉”一職主要負責指揮作戰,“師”一職則負責教化,“內史”一職主要負責征收田租和考核官吏,相國公仲連也得到了“衣二襲”的賞賜。在這三人的努力下,趙國開始了政治經濟製度上的一係列改革。自此,趙國的國力得到了很大的增強。趙烈侯是明智的,他在關鍵時刻聽取了彆人的意見,讓趙國得以完成戰國初期的政治經濟改革;而趙烈侯也是孤寂的,整個趙國上下,大多數人都不理解他,認為他聽取那些靡靡之音而荒廢了朝政。可是誰明白高處不勝寒的道理趙烈侯隻能在音樂中找到一絲心靈的慰藉。同時,趙國當時的都城在今天河南的鶴壁,有鄭國和衛國交界處的音樂繁盛,這種便利影響了趙烈侯的審美觀念。隻是這樣簡單的要求都不能達到,趙烈侯不禁感歎,自己的知音到底在哪裡其實,趙烈侯的知音並非不存在,他就是魏國的魏文侯。這個人和趙烈侯一樣,也特彆喜歡音樂。魏文侯曾經還向子夏發問,說他自己如果穿上黑色的衣服,聽古代的那些所謂高雅的音樂,就會昏昏欲睡,但是一旦聽鄭國和衛國所謂的靡靡之音,自己就會不知道疲倦,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見魏文侯虛心向自己求教,子夏說道,古代的音樂之所以被稱為高雅的音樂,就是因為它要表達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其他國家的音樂之所以被稱之為靡靡之音,是因為他們好聽但卻放縱糜爛,使人歡愉而讓人意誌消沉,急促多變而讓人心煩氣躁,驕傲孤僻而讓人心智驕逸。在這種音樂的腐蝕下,人的德行便會喪失,天下便會由治變亂。魏文侯聽了子夏的解釋,認為子夏說得很有道理,以後自己治理國家之時,一定會多加注意。但是在魏文侯的眼中,音樂的魅力絕對不遜於美色,不久之後,魏文侯又自顧自地開始了音樂的創作工作。一次,魏文侯在聽音樂演奏時,竟然能夠現場指點出錯誤。正當他得意揚揚地看著田子方時,田子方竟然發怒了,當著魏文侯的麵吼叫,說國君的職責不在於管理音樂,而在於管好那些樂師。魏文侯知道田子方一心為了自己,為了國家,隻能向田子方拜了拜,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就在這兩個愛好音樂的君主的手上,充滿活力的趙國和魏國就此誕生,趙烈侯更是幸運地成了趙國的開國君主。三晉之地原本就有晉國雄厚的基礎,在封建製度的引導下,三晉率先從落後中走了出來,極其強盛,趙國的領土已從晉中擴大到今晉東以及河北地界。魏國則成了三晉之地當之無愧的領軍人。田子方,魏國人,是魏文侯的友人,孔子弟子子貢的學生。他以道德學問聞名於諸侯。魏文侯聞其名後,對其甚是敬仰,於是聘他為師,執禮甚恭。史書對田子方的評價是:“其為人也(本章未完,請翻頁),剛毅果決,傲王侯而輕富貴。”世人都知道,驕傲是要有資本的。田子方的資本就是他的才乾,然而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他不在乎。不在乎是否富貴,甚至不在乎自己這條命。魏文侯的太子名為魏擊,魏擊性子浮誇,愛講排場,不將彆人放在眼裡。有一天,魏擊高坐車上,鞍前馬後的隨從吹打的吹打,舉牌的舉牌,招搖過市,唬得路人側立兩旁,噤聲不語。這時隻見人群中有一個人昂然挺胸走來,仿佛這隊威風八麵的車馬並不存在一樣。這人就是田子方,他如此惹眼,自然叫臥在車上的魏擊給認了出來。魏擊想起父親魏斯(魏文侯)的教導,說:“田子方是個聖人,我把他當做老師,你見了他,必須下馬行禮,把他當做師公那樣看待。”於是魏擊翻身下車,準備向田子方行禮。他身邊的隨從隻見太子魏擊恭順地跪伏在路旁,等著田子方走過來。但田子方好像什麼也沒看見似地,眼睛盯著天邊就走了過去。看著田子方緩緩走過,魏擊呆住了,他怎麼也想到是這麼個結果,於是從地上躥了起來,幾個跨步將田子方攔住。魏擊喝問道:“是富貴之人該對人傲慢呢,還是貧賤之人該對人傲慢呢”田子方整整了衣冠,淡淡道:“當然是貧賤之人對人傲慢了。富貴之人有什麼資格呢諸侯若以驕縱示人,就必然要失去他的封地;大夫若以驕縱示人,就必然要失去他的家。國和家,都是他們的拖累。貧賤之人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好怕其言行不被人理解,其人不招人待見,那麼揮揮衣袖,直奔楚、越也就罷了,如同脫掉鞋子。這一點富貴之人比得了嗎”魏擊沒有辦法,氣呼呼轉身走了。天下間所有的流浪漢若聽了田子方這句話,恐怕都要歎一句“與我心有戚戚焉”吧!是啊,像這種灑脫曠達若雲中之龍的人物確不多見。還有一次,魏文侯與田子方促膝長談。田子方數次提起溪工,對他稱讚不已。魏文侯奇道:“溪工是何人難道是您的老師嗎”田子方對道:“不,他是我的鄰居。不過他談吐不俗,且總是一針見血,恰當準確,所以我很佩服他。”魏文侯又問:“那您的老師是哪位他比之溪工如何”田子方正色道:“我的老師是東郭順子,他相貌普通,但內心卻合於自然。他和光同塵、順應天地,但又能保持自己的真情真性。他虛懷若穀,能容萬物。若有人做事說話不符天道,那麼他就直言將其謬誤指出,每一次都能扶正黜惡。說他是至人、聖人亦不為過,我這個做弟子的,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話來讚美他。”“世上竟有這樣的人嗎”魏文侯悵然若有所失,完全沒有注意到田子方已經起身告辭。一天之後,回過神來的魏文侯才對身邊人感慨:“田子方的老師當真是深不可測,叫人仰望啊。我從前總以為自己修行已夠,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田子方先生說完他老師的品行,我就像給人鉗住嘴巴那樣完全講不出話。看來我以前所學不過是無知妄說,便如破廟中的粗糙的泥塑,簡直不值一哂。唉,魏國也不過是我的拖累罷了。若有一天能夠追隨東郭順子,日夜聆訓,那才真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啊!”當然,魏文侯不過是這樣想想罷了,否則怎能成就魏國的霸業不過從這就可以看出文侯本人的不同凡響。如果是一個昏聵的君主,那麼他的誌趣肯定不過是在聲色犬馬之上,怎麼可能會與田子方這樣的高人對坐探討人生的玄理和奧妙呢又怎麼會對東郭順子這樣無權無勢又無名的高人心向往之呢大概是因為得罪了未來的國君魏擊,田子方最終並沒有在魏國留下來,他去了齊國,做了齊國丞相。結果如何呢“齊國大治”。(本章完)/04/0450/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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