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6年是秦國曆史上的轉折之年,在這一年,秦昭襄王聽從魏人範雎的建言,將宣太後、魏冉等人趕下秦國的政治舞台,並且拜範雎為相,改行遠交近攻的策略,從此奠定了秦國在戰國末期的成功策略。秦昭襄王嬴稷在過去40餘年的時間裡,一直活在宣太後的鐵腕之下,沒有實權。但他並沒有能力反叛,隻得將自己的不滿深藏。政治上的遊刃有餘讓宣太後在秦國的地位如鐵桶一般牢固,她將私生活和國家大事融為一體,而不是所謂的“公私分明”;她能夠不顧彆人的忌諱,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國家利益而坦言自己的**;她能夠在麵對摯愛之時有萬種風情,但是如果威脅到了秦國的利益,她便會毫不手軟地將其殺掉。所以秦昭襄王對宣太後,一方麵有著為人子對於母親的愛戴,另一方麵則有著為人下者對於上位者的敬畏。即位後的秦昭襄王一直在等,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要真正地實現自己親政,就需要達成三個條件:第一,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和決心;第二,有賢者的輔佐;第三,魏冉失去民心。等這三個條件成熟後,秦昭襄王就可以將宣太後的勢力推翻,自己執掌政權了。公元前27年,一個影響秦國在戰國後期外交策略的關鍵人物出現了,他就是範雎。韓愈《馬說》中論述道:“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裡馬。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祗辱於奴隸人之手,駢死於槽櫪之間,不以千裡稱也。”縱觀整個戰國曆史,哪個國家擁有人才哪個國家就可以獨霸一方:魏國有龐涓,故而能夠在戰爭中無往不利;齊國有孟嘗君,是故能夠一舉成為東方大國,天下英雄雲集響應;趙國有廉頗、藺相如,所以一向虎視眈眈的秦國才不敢輕舉妄動。然而,這些人都沒有善始善終,龐涓最終自殺在馬陵之戰的無邊血海中;孟嘗君因為害怕被齊國國王殺害,故而離開齊國,並給予其致命一擊;廉頗最終老矣,雖能日食鬥飯,在彆人眼中,卻沒有半點用處。隻有秦國,如商鞅者,雖然身死,其政策卻影響著秦國依然不斷進步和發展。所以天下人仿佛都知道,才子落難之時,隻有秦國才是最好的去處;賢人蒙羞之時,隻有秦國才是伯樂,能夠發現他的絕世光芒。但是天下人都沒有注意,戰國時期的這些人才,仿佛大多來自一個國家,那就是魏國。自韓、趙、魏三家分晉之後,三晉之地曆來都是秦國最希望征服的地方,可惜屢次都沒有得手。而三晉之中魏國的地理位置最為重要,它地居中原,是秦國走出自己國土、實現天下一統的關鍵地區。魏國物產豐富,教育係統也十分發達。魏國的吳起、商鞅、孫臏、範雎、樂毅等人,多是當時最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名重一時,風流萬古。可是魏國的統治階層,身處寶山而不自知,不但不重用這些能人異(本章未完,請翻頁)士,反而聽信小人讒言,對他們淩辱迫害。無奈之下,那些滿腹韜略、一腔抱負的能人異士隻好投奔他國,最終成為魏國的敵人。此次魏國迫害賢人的曆史再次重演,範雎選擇了秦國,這個當時戰國最有實力和活力而又讓東方六國最為寢食難安的國家。這一年,魏冉帶兵去攻打齊國的剛(今山東寧陽縣東北)、壽(今山東東平縣東南)兩地。範雎覺得自己的機會到了,隻要能夠見到秦昭襄王,將自己的見解向王上陳述,那麼自己就會從此一飛衝天,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正如範雎所料,秦昭襄王對於魏冉為了自己封地而擅自動用刀兵,置國家利益於不顧的行為,有著極大的不滿;對於賢才有著渴望並且有識人之能;對於秦國的未來有著自己的規劃,他渴望親政,並且實現統一天下的宏圖大業。所以,範雎向秦王上書了,簡單扼要地陳述了自己對於這一切的看法和解決方案,秦王自然樂於見這樣的賢才。在範雎到達秦王宮殿之時,秦王喝退了左右,如大旱渴望甘霖般,和範雎促膝長談起來。在《史記範雎蔡澤列傳》中,對於這一次會晤的,有詳細的記載:一見麵,範雎便將自己和秦王以薑子牙和文王作比。他說道:“呂尚在河邊直鉤釣魚之時遇見了文王,文王知道他有才能,從此厚待呂尚,並且將呂尚拜為宰相。已經0歲的呂尚感念文王的知遇之恩,就向文王陳述了自己的政見,為其製定了國家的內外政策,最終幫助文王滅掉無道的商朝,取得了天下。範雎雖隻是秦國的一個過客,跟大王也沒有多少交情,但範雎現在要說的事情,牽涉到您的骨肉之親、母子之愛,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範雎有一片忠心,想要向大王坦言心中所想。即使今天範雎對大王坦言了,明天就被人所構陷,範雎也無所畏懼。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如果範雎所言,能夠對秦國有些好處,便死得其所。”範雎果然非比常人,幾句話下來,便將秦昭襄王的興趣吸引了過來。範雎一番言語,不僅吸引了秦昭襄王的好奇心,也將他徹底感動了。於是,秦昭襄王煞有介事地說道:“寡人今天有幸得見先生,實在是曉天之大幸。不論事情的大小,上至太後,下至大臣,希望先生都坦言直說,不要懷疑寡人,隻要有道理,寡人就會嘉獎,如果沒有道理,寡人也不會怪罪。”範雎見秦昭襄王如此禮賢下士,和自己平日的觀察有過之而無不及。遂肆無忌憚地展開他的長篇大論,還提出了最新的作戰方案,這也就是著名的“遠交近攻”的作戰方針:“王不如遠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意思很明顯:現在的東方六國之中,唯有齊國勢力強大,同時又離秦國很遠,因而齊國是秦國最為理想的結盟對象。試想,如果秦國攻打齊國,部隊要經過韓、魏兩國。如果軍隊的數量太少,則(本章未完,請翻頁)一時之間必定難以取勝;如果多派軍隊,則打勝了也無法占有齊國土地。與其便宜了韓國和魏國,不如先攻打和秦國相鄰的韓國和魏國,逐步推進。當前的形勢很明朗,為了對付南方的楚國和西方的秦國,齊國與韓、魏兩國正在謀求結盟。因此,為了使得形勢對秦國更加有利,秦國需要搶在韓國和魏國的前麵,率先派遣使者主動與齊國結盟。這個外交政策,對東方六國而言,無疑是一場噩夢。“遠交近攻”的實質,是讓秦國想要攻滅的所有的國家都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這樣,秦國就能夠對列國各個擊破。範雎對秦國的未來發展所訂立的策略可謂高屋建瓴,令秦王心悅誠服。然而,如果秦王不能親自主持國家大計,依然如一個傀儡般讓宣太後在幕後操控,則範雎所有的設想即使再美好,也隻能流於空談。通過對秦國未來發展政策的製定,使得秦昭襄王見識了範雎的才智,心生重用範雎的心思。範雎也是心知肚明,因而可以由公到私。就宣太後掌權之事,範雎說道:“昔日,我在山東,聽人家說,齊國有孟嘗君,很有才能,齊王隻能望其項背。而到了秦國之後,則隻聽說秦有宣太後、穰侯魏冉,以及華陽、高陵、涇陽君,還沒有聽說有秦王。大王是一國的領袖,應該決定一切國家大事,有生殺予奪的權威。然而,再看秦國之天下,太後能夠不管君上而擅自行事,穰侯能夠不顧國家而把持對外大權,華陽、高陵、涇陽君可以不聞法規而自行決斷,這是秦國的‘四貴’。四貴的權勢盛,國家就危險,大王的權力怎麼能不傾覆大王何以向秦國發號施令呢”“秦國有了四貴執掌權柄,則大王就被架空了。正所謂功高震主,多少大臣一旦有了權力就陷主上於危險的境地。李兌曾經是趙國的臣子,主父最終被困於沙丘,百日之內無人解救,最終餓死。崔杼、淖齒曾經是齊國的臣,齊君最終被他們害死。今秦國宣太後、穰侯魏冉專權,並和高陵、華陽、涇陽君等人內外相連,範雎擔心有朝一日秦國會再一次出現崔杼、淖齒、李兌這樣的事情。”“大王心知肚明,您身邊其實充斥著魏冉的人,而且朝中許多大臣都是魏冉的黨羽,可謂權傾朝野。大王一個人在朝廷,就是孤家寡人,這讓為人臣者怎麼能夠安心呢如果這種情況不加以阻止的話,秦國也許就會落入外人之手。”範雎此番話令秦昭襄王刮目相看,他終於等來了這個賢人,其不僅可以為秦國的未來考慮,也可以為秦王的地位考慮。有範雎輔佐的秦王終於下定決心對所謂的“四貴”動手了。公元前266年,秦昭襄王解除了宣太後的權力,之後他把穰侯、高陵、華陽、涇陽君逐出關中,並且免掉了穰侯的相位,拜範雎為相,封為應侯(應在今河南寶豐縣西南)。秦宣太後在秦國政治舞台上叱吒風雲、呼風喚雨4年後,就此落幕。(本章完)/04/0450/23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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