鏟子下方,傳來劇烈扭動的感覺,同時發出啊啊的尖叫聲。
“是什麼?”木雷驚呼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
徐子良沒有回答,而是更加專注地觀察塘泥裡的情況。突然,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快,幫我扶住,我們可能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經過一番努力,塘泥終於被一層層清理出來。
鏟子下方,瘋狂的一番扭動之後,那活物似乎累了,它暫停下來。
木雷穩住鏟子,徐子良負責清理。
木柱的底部,沉著一隻巨大的塑料的地籠,這地籠不知沉在水底已有多久,一隻巨大的塘鯴困在其中,它一直嘗試著從地地籠裡出來,每一次的掙紮,都會撞向木樁,塘鯴通常都在夜裡活動,所以每到夜裡,都會傳來它在地籠裡撞擊木樁的巨響。
徐子良將地籠拎到地麵上,如果是竹編的地籠,沉在塘中的這幾年早就破損和腐朽,被困的塘鯴也早就破籠而出重獲自由,但這塑料地籠,即使再過十幾二十年也會完好無損。
當初想要抓它的人已經不在了,地籠成為不幸落入其中的塘鯴的囚籠。
塘鯴的雙眼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驚恐與絕望,它龐大的身軀在地籠的束縛下顯得無助而扭曲。
它身上的鱗片被泥濘覆蓋了大半,顯得狼狽不堪,這幾年一直在狹小的地籠中這樣活著並越來越大,這飽受折磨的生活,讓徐子良緊緊皺起眉頭。
“真是沒想到,發出怪聲的竟然是它。”徐子良望著地上的塘鯴,語氣中既有驚訝也有幾分同情,“這麼大的家夥,困了這麼久,能堅持到現在真是不容易。”
“一直在這裡,這麼小的地方,它平時吃什麼?”木雷問。
徐子良蹲下身,仔細檢查著地籠的構造:“這地籠的網眼設計得挺巧妙,既能防止小魚小蝦逃脫,又能困住像塘鯴這樣的大型魚類,它平時吃那些闖入地籠裡的小魚小蝦。”
“還好,不然早就餓死了。”木雷同情地回答。
徐子良開始打開地籠,他的動作很輕,生怕給這已經飽受折磨的帶塘鯴來更多的痛苦。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把它扔回池塘吧?”木雷看著掙紮的塘鯴問道。
徐子良沉吟片刻:“既然是我們發現了它,也算是有緣。”
“啥意思?”木雷眼巴巴地看向徐子良。
“放了它。”徐子良果斷地說。
塘鯴這種魚的名字,聽起來確實不咋好聽,讓人聯想到陰暗潮濕的地方,不過,它的肉質還是不錯的,末世之前,徐子良吃過幾次塘鯴,紅燒塘鯴,豆腐塘鯴,每次都吃的乾乾淨淨,可見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放了它?”木雷的聲音裡滿是不解,眼神在塘鯴和徐子良之間遊移,“這……這可是個大家夥,拿回去燉了,夠咱們吃好幾頓的了。”木雷說。
徐子良搖了搖頭:“它被困這麼久,已經夠慘了,出了這個地籠,我不想讓它進入另一口鍋裡。”
木雷愣了一下,隨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聽你的。”木雷說。
他年齡雖然小,大快朵頤的口腹之欲放在第一,可是,當他看到塘鯴那雙眼睛時,他與徐子良一樣,猛然聯想到自己,雖然沒被困在地籠之中,但在這個末世裡,每個人又何嘗不是生活在一個巨大的地籠裡呢?
這個地籠,雖然沒有實體,卻無時無刻不在限製著人們的自由。在這個充滿未知和危險的世界裡,人們就像這條塘鯴一樣,雖然擁有了廣闊的天地,卻依然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
池塘裡又發出嘩啦的聲響。
木雷扭身跑向池塘,他用手電照向池塘中,亮光中,大大小小的塘鯴,大概有十多條的樣子,腦袋從塘泥中伸出來,齊齊看向水麵,眼神似乎在尋找什麼。
聽到池塘裡的動靜,地籠裡的塘鯴再次瘋狂地扭動起來,像是響應池塘中的動靜。
“是它的家人。”聞聲而來的徐子良說道。
這麼多年,雖然被困在地籠之中,但它還有家人的陪伴,因此一直活到現在吧。徐子良心想。
徐子良與木雷合力將地籠連同塘鯴一起搬到了池塘邊。
他倆將塘鯴緩緩放出。
塘鯴感覺到它獲得了自由,空中猛地一記擺尾,撲通落入池塘,濺起一片水花,然後迅速消失在了水中,那伸頭看向水麵的幾條魚跟著消失不見。
這池塘裡有它們的家。
“彆被人找到。”木雷望著塘鯴消失的方向,輕聲說道。
徐子良拍了拍木雷的肩膀,笑著說:“走吧,這種魚精著呢,不用咱們叮囑它”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煙消雲散。
今夜,終於能夠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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