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嗎?”楊端向他詢問。
那人聽後,露出微笑,用手捏著自己的耳朵,向下用力地拉扯。
他人高馬大,可他的笑容卻顯得像個沒有一點心眼的。
“小心點,彆拉掉了,否則就成了無耳怪。”娘舅嚴厲地斥責道。
雇主好奇地觀察著這位揪著耳朵微笑的壯漢,說道:“第一次見到帶著個傻子來送貨的。”
“那我弟。”大個頭身邊的一個壯漢不悅地說道。
雇主笑笑,接著又向楊端叮囑幾句,這才離開,他才犯不著惹這幾個人呢。
送貨員裡,沒有幾個是好脾氣。
他們既是送貨員,同時也有可能是清掃者,清掃者都是一些不擇手段的人。
他們彼此簡單介紹後,便立刻啟程前往嘉砌古糧倉。
天氣不錯,除了洪水退後留在地麵的一層黃泥有些異味之外,陽光明媚,使得這路程顯得不那麼沉悶。
楊端注意到,新加入的幫手雖然外表看起來憨厚,但行動間透露出一種不言而喻的機警和敏捷。
他們一行人沿著被洪水衝刷過的道路前行,路上不時可以看到被衝毀的橋梁和被連根拔起的樹木,有時他們不得不繞道而行。
低窪地的淤泥很快就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味,那些淤泥裡麵什麼都有,如果能夠航拍的話,就會發現這些淤泥就像是大地的傷疤,洪水肆虐的痕跡是未愈的傷。
楊端和新幫手在淤泥中艱難前行,腳上的鞋襪已經進了淤泥,每走一步都會打滑,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努力嘗試找到最穩固的落腳點。
王百順臉色陰沉著,楊端的眼神不時地要落在王百順的身上,提防著一眼看不住就跑掉了。
隻有王百順才能帶著他們找到嘉砌古糧倉的原種。
王百順是嘉砌古糧倉前的一名工作人員,與其他工作人員不同的是,他家幾代人都在嘉砌古糧倉工作。
他對通往存放原種的古倉的路徑了如指掌。這座古倉從不對外開放,即便是內部人員,也隻有少數研究人員能夠進入。
王百順是少數能夠進入原種古倉的管理人員之一。
不幸的是,末世之後,沒有了工作與收入,因為偷竊物資,他被物資持有人抓住後,不得不以尋找原種作為偷竊的代價。
不過,他接著就意識到,所謂的偷盜的這頂帽子,其實是物資持有人在他饑餓之時給他設下的一個圈套。
一路上,王百順都是悶悶不樂的,儘管內心非常抵觸,但他也不得不配合著小隊的速度,向著嘉砌古糧倉前行。
他曾試圖逃跑,卻未能成功,被追回了。末世激發了這些幸存者在捕獵時展現出的野獸般的敏捷。
他像一隻逃跑未遂的兔子被抓了回來,隻不過他沒被剝皮,但也挨了一頓毒打。那頓毒打差點要了他的命,他被罰三天不許吃飯,毒打沒要他的命,但挨餓卻讓他屈服了,他用祈求的語氣要對方給他一口吃的,直到對方將一口剩下的食物丟在他的臉上,他感激涕零地將食物一口塞在嘴裡。那一次他屈服了。
然而,靈魂深處總是充滿了不甘與掙紮。
人之所以成為人類,最令人痛心疾首的現象之一便是某些人對另一些人的奴役與壓迫。儘管處於末世,但在百順的靈魂深處,自由和平等的光輝仍在微弱地閃爍,仿佛在無聲地抗議著這不公的現實。
休息的時候,楊端看著王百順坐在路邊的石塊上,沒有主動與表示時,楊端忍不住了。
“背包打開,我看看。”
王百順仍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但不得不打開他腳邊那隻鼓鼓囊囊的背包。
楊端走到背包前,看了一眼,又下手翻出幾樣看看,有午餐肉。
楊端眼睛一亮,他至少有大半年沒見過午餐肉了。
儘管楊端對午餐肉的出現感到驚喜,但他的心思很快又回到了任務上。
這次行動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嘉砌古糧倉的原種,他要防著被動接受任務的王百順。
楊端又仔細地檢查了背包裡的其他物品,確認這些食物足夠他和王百順十天所需。
打開罐頭,楊端吃掉一多半的午餐肉,王百順的眼神一直看向遠處的荒涼與死寂,他的眼神也是荒涼與死寂的。
不過楊端還是發現,王百順的眼神偶爾會趁著他不留神的時候,瞟向他手中的午餐肉罐頭。
楊端走向王百順,將剩餘的罐頭遞到他麵前。
王百順稍作猶豫,還是接過楊端遞來的罐頭。
他手無寸鐵,而楊端已經收回了那把用來開啟罐頭和切割午餐肉的小刀。
因此,王百順隻能用食指代替刀具,將手指摳出的午餐肉送入口中,像個原始人一樣。
他吃得十分匆忙,不到兩分鐘,甚至可能隻有一分多鐘,便將剩餘的午餐肉一掃而光。
楊端並不是刻意想羞辱他,這一舉動,意在讓王百順明白自己的地位。
他們之間並非平等,王百順實際上處於被楊端監管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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