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家客廳裡,白翎和她丈夫顧紹濂正在劇烈爭吵。
一個痛罵對方喪心病狂,自己摔斷了腿,就要強壓著顧燕寧去完成她的芭蕾夢想。
一個被對方的道貌岸然氣得發笑,“你比我好到哪去?你不過把她當做一個物品,一件交際的禮物!”
顧紹濂厭惡白翎歇斯底裡的麵孔,她早就不是那個溫柔耀眼的白天鵝了。
他每次見到她都心煩,她像個瘋子,如果不是顧燕寧拒絕接聽他的電話,他是不會回來的。
他不想再和她做無謂的溝通,這個家的一塊磚都是花的他的錢,白翎有什麼資格做主?
他轉頭吩咐顧燕寧:“準備一下,明天準時去見周少,上次他對你還算滿意。”
家裡的傭人很會看眼色,給她發工資的是顧紹濂,哪怕他不常回這個家,他終究才是她的老板。
她靜靜上前,把坐在輪椅上大吵大鬨的白翎推回房間。
在女人幾乎泣血的咒罵聲中,顧紹濂繼續對顧燕寧說:“學院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不必常去,等到了時間,領個畢業證就行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陪著周少,讓他更喜歡你。”
“女孩子會跳舞,有藝術背景,是個加分項,但若以此為職業,周家這種家庭是絕不允許兒媳婦在外拋頭露麵的,而且,你太瘦了——”
他審視了一番顧燕寧的身體,不帶任何情感的、如同審視一個花瓶一般。
而後中肯、客觀地評價:“再胖一點,會更漂亮,也更健康。”
顧燕寧坐在沙發上,開口說了進門後的第一句話:“是看起來更好生育吧。”
他們是親父女,兩張麵無表情的相似麵孔,像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談論她的命運。
周家權勢滔天,顧家富可敵國,顧燕寧的翅膀還沒硬到能飛出周、顧兩家的掌心,所以他也懶得和她多扯,隻再次強調:“記得準時去見周少。”
他沒有任何留戀地離開。
顧燕寧坐在原地,保持著挺直的背,她眨了幾下眼睛,將喉間的酸澀壓下去。
顧紹濂第一次安排她去見周京墨的時候,她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場笑話。
其實,她何必跟葉思柔爭?
她並不是真心喜愛芭蕾,隻是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裡除了芭蕾,什麼都沒有。
她成了白翎實現夢想、挽回遺憾的替身,她一直以來努力追逐的,輕易就被顧紹濂否定,一切如此可笑。
回想利用陳恪去戲耍葉思柔的那些把戲,她的嫉妒把她變得扭曲,可她的憤怒並沒有改變任何。
情緒隻是驅使著她做了一些令人發笑的幼稚事。
包裡的手機瘋狂震動,她拿出來,看見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她想要掛斷,卻鬼使神差地點了接通。
“燕寧。”
陳恪冷靜的聲音傳出來:“葉思柔就在我前麵,你要不要,我給你直播?”
顧燕寧同樣十分冷靜:“犯法的,會坐牢。”
陳恪:“你心疼我?”
“你不該給我發消息,更不該打電話,這些證據會使警察懷疑我教唆你犯案。”
陳恪懺悔:“對不起。”
顧燕寧沒有掛斷。
他軟下聲音:“我好想你。”
“再和我說說話吧,燕寧。”
“你討厭誰,我都記下來,以後我悄悄做,不告訴你,好不好?”
顧燕寧:“你遲早吃牢飯。”
陳恪:“你關心我。”
她無話可說。
陳恪:“你喜歡我。”
那頭一直沒有聲音,他緊張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她還沒有掛。
他大起膽子試探:“心情好嗎,要不要睡覺?”
“心情壞。”
“那心情壞,要不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