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甚是平靜。
侯府的教養似乎極好,一路上,也就先前的世子威脅了陳十一幾聲,小姐疑惑幾聲,便無人再議論她。
也許是累的,也許是覺得到了這田地,多說也無益。
她在火堆旁,正要眯著,眼神卻瞥到一個官差的身影。
他與另一個官差在小聲說著話,眼神不斷地朝溫家的人掃射而去。
眼眸中,儘是貪婪與算計。
陳十一有點惴惴不安。
要不要提醒一下侯府世子,畢竟,如果他們出了事情,她也會受到牽連。
春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絲毫沒有停止的現象。
流放的路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感染了風寒。
風寒這種病,要分人,比如她,就沒吃過銅錢買過的藥,蹦躂一陣子,出了汗,也就好了。
可之前過慣了錦衣玉食的侯府眾人,一個接一個地病倒了下去。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聽得溫家二少爺說,他們現在離京有四百多裡路了,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
下一休息地,是盤水驛站。
流放路上,這是經過的第一個驛站。
青磚灰瓦的,空曠又荒涼,裡麵就幾個守著驛站的官差,看見來人了,身子懶懶的待在原處,連個動靜都沒有。
押送犯人的官差似乎習以為常,隻分配了眾人休息的地方,留了兩個人看守,其餘的全部去休息了。
陳十一跟著侯府的人一起進了一個低矮的舊房子,房子裡,有一排通鋪,可以睡得下很多人。
終於有一個片瓦遮身的地方了。
她去篝火上的鍋裡取熱水,往回走到一個牆角拐彎處,一個官差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過來。”
陳十一不明所以。
等她走近了那官差,隻聽得那官差露出陰險的笑,低聲咬耳說道。
“解開你的鏈子,就要聽本官差的,你去,偷偷把你跟著的那個小姐叫出來,不準驚動任何人,辦好了差事,給你十個銅板。”
陳十一腦袋一愣,隨即大聲說道。
“你找溫家小姐做什麼?”
那官差臉色一黑,這個蠢女人,簡直了,這麼大聲嚷嚷,他還能動手嗎?
犯人的房間就在旁邊,說不得裡麵的人都聽見了。
雖說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睡個女犯人也不怎麼樣,但這是老大已經交代不能碰的。
隻是那溫家小姐實在是容顏動人,身姿窈窕,那弱柳扶風的腰肢,他都饞了很久了。
他實在氣得慌,凶狠地用手指指了指陳十一,連忙往一旁躲了去。
陳十一鬆了口氣,腳有些軟,連忙往屋內走去。
剛一回到房內,溫家眾人全部抬頭望著她,有不解,有質疑,有憤恨,有平靜…
陳十一沒有在通鋪上睡,她低著頭,往牆角縮了去,不敢吭聲。
她剛閉眼假寐,聽得旁邊一腳步聲停留在她麵前。
她睜眼,便看見世子坐在她身邊,隨著身上的枷鎖靠在牆上,墨色的頭發耷拉在頸肩,容色疲倦,眼神卻很銳利。
“你,很聰明。”
陳十一想著自己應該要如何回答,說一些自謙的話,說自己沒那麼聰明,或者說不用謝,亦或者說,我現在投靠你這邊了,你以後要護著我之類的。
然而,她的嘴竟然瓢了。
“你戴著枷鎖,又不能解開,要是想解手該怎麼辦?”
這句話一出,陳十一覺得自己恐怕是精怪附了身,儘是胡言亂語了。
溫之衡一聽,怔住了,臉色露出一抹不自然,隻片刻就轉瞬而逝。
頭頂上,溫潤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你想看?”
陳十一把頭埋進自己的臂膀之中,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