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衡是十日之後才知道陳十一去鎮上做了營生。
怪不得這麼多天,都見不到人影。
除了真忙,或許更多的是刻意地避而不見。
溫之衡問了溫之柔。
“你當時同她說了什麼。”
溫之柔翻了個大白眼。
“我能說什麼,我隻是如實告知她,她是你的女人而已。”
“她平時還有點小脾氣,鬨鬨也就沒事了,可如今,偶爾見一兩次,還怕我怕得不得了。”
溫之柔很是不耐煩。
“你們之間的事情,自己去解決,拉我在中間傳話算什麼。”
溫之衡泛起深深的無力感,在朝堂上,多複雜的事情都能分解一二,為何到了陳十一這裡,他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麼,究竟如何哄?
享到了掙錢滋味的陳十一,早就把與溫之衡之間那種糾結拋之腦後,她現在的眼裡,隻有那一個個黃澄澄的銅板。
薛連星在鎮上待的時間很長,認識的人比較多,特彆是像河床上的纖夫,挑夫,這些人經常來照顧陳十一的營生。
按理來說,一切如此順利,應是非常開心的,奈何,總有人要找她的茬。
“你的爐子能不能放遠點,味道太大了。”
又是這個秀才。
又是這個秀才!
天天都要被他說。
她深吸一口氣,提著明晃晃的菜刀,徑直走到裴秀才麵前,一刀砍在他的桌子上。
剛才還一臉怒色的裴秀才慌忙站了起來,被嚇得臉色蒼白。
陳十一叉著腰沉聲問道。
“那你說說,我的位置究竟要移到哪裡去,才滿你意。這十幾日每日都念叨,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說我的煙熏你了,我花了大價錢做煙管,煙往頂上飄了,你又嫌灰落到你這裡,我管天管地,我能管得了老天刮東南西北風啊?現在呢,又嫌味道大,你瞅瞅,這是長寧街,不是你家,這麼矯情,你咋不上天呢?左不過是覺得我一個女子,看著好欺負是吧?”
裴秀才右手提著毛筆,筆尖正滴了墨水,淨白的指尖顫抖著,臉色著實蒼白得厲害。
“我…你…”
趙嬸子見情況不對,立即上前勸解。
“陳家妹子,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外麵討口飯吃,和氣生財啊,讀書人,難免清高一些,讓讓他算了。”
陳十一緩了緩憤怒的心情,凶狠地把刀拔了出來。
“下次再聽你嘰嘰歪歪,你給我仔細些…”
裴秀才眨了眨眼,不敢再吱聲。
“欺軟怕硬的東西…哼…”
陳十一終於過了一段美妙般的日子。
有錢掙,沒人打擾,自己喜歡吃什麼就做什麼,侯府的一家人也不挑,沒人挑刺,舒服極了。
每天都可以提前把準備好的食材賣完,爐子和桌椅往薛連星家裡一放,就回了風鳴庭院。
飯後,她同睿兒識完字,就把今日營收的銅板倒在床上,和睿兒一起數錢。
數錢,是她和睿兒最歡喜的時刻。
他們把一個一個的銅板投到壇子裡,壇子裡會發出清脆的叮響,這個聲音,真的太誘人了。
“睿兒,等我們存滿一罐,就去鎮上換銀子,然後我們又存一罐,然後又換,等換了很多銀子,給你娶漂亮媳婦兒…”
“像姐姐一樣漂亮嗎?”
陳十一聽得哈哈大笑。
“你這嘴兒真甜,不枉姐姐天天給你帶糖葫蘆。不過啊,你以後娶的媳婦,定然要比姐姐漂亮百倍,因我家睿兒是個俊俏的小公子哥呢。”
溫之衡倚靠在門口,看著陳十一閃閃發亮的雙眸彎成月牙,聽著她說那些哄著睿兒的話,忍不住嘴角上揚。
真是個小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