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一覺得自己天旋地轉,渾身似乎被木頭擊打過一般,無力又疼痛。
伯淵給自己解開繩子,又幫著把陳十一的繩子解開。
陳十一癱坐下來,自己的雙腿已經沒了知覺。
她現在想好好睡上一覺。
狂風巨浪中,被褥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伯淵放棄了找尋的心思,從床箱子底下抱出一床新的,然後把散亂的床好生收拾,鋪得整潔平整,攙扶著陳十一休息。
無邊無際的海平麵上,隻有禦景舟破著風浪前行,渺小如滄海一粟。
日複一日,他們在海上航行已經十八日了。
經過兩次狂風暴雨的的襲擊,有幾個裝著淡水的袋子破碎,加上這段時日用的,現隻剩下三天的水量了。
船上每個人都平均分了一些,有的船員都開始飲用海水了。
陳十一也嘗試著喝海水,海水又苦又澀,吞下去時,整個喉嚨都被一股難以言喻的海腥味包裹,這時,反而特想喝淡水來衝淡喉嚨和腹部的不適。
後來,她寧願渴著不喝,也不願嘗試喝海水。
伯淵見她渴著,總是於心不忍,自己偷偷把水省下來,留給她。
“不用,伯淵,你自己喝吧,我受得住。”
伯淵看著她乾裂起皮的唇角,眼眸很是憂傷。
“東家,你放心,伯淵至死都要護你周全。”
陳十一敲了他一個大板栗。
“什麼死不死的,以後不可再這樣說,也不要隨便將自己的命奉獻給了彆人,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嗎?下次再聽見你胡說八道,以後彆跟著我了。”
伯淵眼眸很是堅定,正要辯駁,聽得陳十一又開了口。
“我們不說話了,說多了口乾,浪費水。”
船上的人都病殃殃的,誰都不想說話。
那微乎其微的淡水,省了再省,終於在兩天前用完了。
福大低頭無奈輕笑。
“想不到我一身功夫,以為能逍遙江湖,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其所,誰能想到,臨了,我竟然是被渴死的。”
陳十一也跟著笑了,但乾涸的嗓子隻要一說話,便磨得喉嚨生疼。
許舟師站在甲板船頭,觀日觀天象。
他朝身後站著的陳十一說道。
“東家,再堅持一下,如若我沒估計錯的話,傍晚時分,會有一場暴雨。”
此時的陳十一聽了這話,猶如久旱逢甘霖,平時最懼怕的暴風雨,如今成了她活著的唯一希望。
許舟師果然經驗豐富,暴風雨如約而至。
船員們提著裝水的袋子放在顛簸的大船甲板上裝滿水,陳十一把自己的瓷杯,茶壺,水壺,隻要能找到裝的,全部都用來裝水了。
她張開嘴,站在甲板上接著無根水,任由暴雨將自己淋了個遍,那種淋雨的感受簡直太過暢快,猶如魚遇見水,自己的命被救贖了一番。
水的問題暫時被解決了,但食物又麵臨著緊缺。
不過這個問題不大,這裡大部分人深諳水性,而且大多數都是捕魚高手,反正不會餓死。
陳十一以前是愛吃魚的,現在看見魚就想吐。
福大最大的樂趣就是抓各種各樣不同的魚,然後使用他嫻熟的刀法,把魚片成如蟬翼般透明,做成生魚片,遞給陳十一吃。
陳十一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新鮮,願意吃兩口,後來,隻要碰見福大興高采烈地提著魚來她麵前炫耀,她就把自己關在客艙裡,等他們把魚吃完了再出去。
此時的她,好想生吃一口水靈靈的碧綠蔬菜,或者咬一口鮮嫩多汁的水果。
算了,還是彆想了,越想越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