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青溪緩過勁來,再次睜開眼,便看見應嶼眉頭緊鎖的看著自己。
她有些錯愕的問道:“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嗎?”
應嶼看著她的目光既擔憂,又疑惑,“你又做噩夢了。”
謝青溪一愣:“……啊?”
“還哭了。”應嶼說著,伸手在床頭櫃上的紙巾盒既抽了張紙,往她臉上呼嚕一把,歎口氣,“夢見什麼了,又沒印象嗎?”
謝青溪想說是,可話剛到嘴邊,她又忽然臉色一頓。
還真就突然想起來了。她真的做了個夢。
應嶼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想起來了,伸手抹了一下她的臉,溫聲道:“夢見什麼讓你害怕的事了,說說?”
謝青溪嘴唇動了一下,睜大著眼望向他,蒙著水霧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裡閃閃發亮。
應嶼見她猶豫,就哼了聲:“我們夫妻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頓了頓,他又伸手點了一下謝青溪的臉,像是故意開玩笑:“還是說你怕我笑話你?”
謝青溪有些赧然,看看時間,再過兩三個小時天就亮了,他還要去上班……
“你記不記得,我媽是怎麼走的?”她小聲問道。
應嶼一愣:“你媽媽?怎麼突然夢見她?”
今天幾號?還沒到嶽父嶽母的祭日吧,她怎麼突然夢見嶽母?
謝青溪搖搖頭:“準確的說,是夢見語嵐姐。”
應嶼更驚訝了,他知道她說的是劉太太,可是……
他下一秒就戰術後仰:“你躺在我身邊,做夢夢見彆人老婆,還哭成那樣,不太好吧?”
謝青溪先是一噎,隨即被他逗笑,側頭把臉貼在枕頭上,對著他笑了一下。
然後在應嶼開口之前,回答道:“語嵐姐的媽媽去世了,她本來……她之前說,每年的這個時候,她和劉總都會回娘家,可是今年……她沒有回去。”
“我早上去看她的時候,她在收拾東西出院,本來是要轉科做手術的,但現在要先回去奔喪,我就想,如果沒有……那事,她和劉總是不是已經回過娘家了,見到她媽媽最後一麵……”
“對於子女來說,父母的最後一麵沒見到,會很自責吧?”她小聲的說著,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趕緊又把眼睛閉上。
閉上眼的時候,好像又看到了夢裡母親臨終前愧疚的眼神,和向語嵐空洞的神情一點點重合。
聽完她的話,應嶼便知道她為什麼會夢見嶽母,又為什麼會哭了。
他是知道嶽母去世的原因的,他至今都無法理解,愛情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怎麼就能讓人失神至此,甚至將親生女兒獨留人世間。
“也許吧,但我們不一樣。”他想了想,拍拍她,“我們都見上了母親最後一麵。”
彆人家的事,恕他無法共情。
但他能理解妻子敏感又細膩情緒,溫聲道:“你難過一會兒就好了,太難過容易傷身,這是彆人家的事。”
哇,真的好直男,悲春傷秋和他毫無關係,謝青溪忍不住吐槽:“你沒有同情心。”
“同情心不能當飯吃,但是生病了,藥可以當飯吃。”他的聲音淡淡,轉身熄了燈,在她旁邊躺下。
謝青溪剛要反駁,就被他拉進了懷裡,拍拍她的背,“同情完彆人就快點睡。”
他聲音嗡嗡的,聽起來一股懶洋洋的腔調,有些含混不清。
謝青溪心裡一軟,還有些愧疚,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了,趕緊閉上眼睛睡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貼著他格外安心,是那種塵埃落定以後踏踏實實的安穩。
總算沒有再做噩夢,一覺睡到鬨鐘響。
應嶼走後她繼續睡回籠覺,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沒發現應嶼折回來過。
他回來拿落下的手機,看到她熟睡的模樣,忍不住歎了口氣。
“先生吃點什麼?咖啡配小籠包也可以的,要試試嗎?”汪姐熱情的介紹今天早餐的新搭配。
“算了。”應嶼拒絕了這種新鮮搭配,他更喜歡吃習慣了的搭配,“豆漿和小籠包,或者咖啡和三明治。”
接著對汪姐道:“再熬點安神湯,小溪醒了讓她喝了。”
汪姐聞言眉頭一皺:“這是怎麼了,怎麼今天又要熬安神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要不是有什麼糟心事,怎麼會心情不好休息不好?
“她聽說了些彆人的事,聯想到自己,想多了就做噩夢。”應嶼解釋完眉頭一皺。
聽聽這都是什麼事,這也想太多了!
汪姐聽了鬆口氣,“不是自家出事就好,彆人家的事,想想就過去了。”
說到這裡看一眼應嶼的臉色,覺得他好像有些不高興,忙又勸道:“她性格是這樣,容易多想也沒辦法,以後慢慢就好了,等你們有了小孩,她要管小孩這啊那啊,忙起來就沒心思想這些啦。”
小孩……
應嶼想起剛經曆過的烏龍,又忍不住無語。
但不管怎麼樣,對於他來說,這些事都隻是平靜生活裡的微小漣漪,連調劑品都算不上。
比起謝青溪這些推人及己的愁緒,他更在意集團的新項目。
不過過了幾天有場商務宴請,應嶼在席間竟然見到泰豐的劉總,身邊跟著一個身材火辣高挑的年輕女郎,滿臉意氣風發,在觥籌交錯間同人談笑風生。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謝青溪在睡夢中流下的眼淚,頓時覺得這人麵目可憎起來。
段昭徽就在旁邊,坐一塊兒的還有宋家的紈絝老幺宋煜,倆人見他盯著劉總的方向皺眉,就湊過來跟他開八:“聽說了麼,劉長恒為了那個女的把老婆都氣回娘家了。”
劉長恒就是劉總的大名。
宋煜翹著二郎腿,胳膊橫在沙發背上,視線堪稱露骨的打量著劉總身邊的美人,嘿嘿一笑:“也能理解吧,家花哪有野花香啊,這身材,劉長恒哪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