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要臉,遇到不要臉的潑婦,隻能逼著自己繼續聽。
看她說出花兒來,看她到底多貪婪。
沈寧繼續算賬,“家裡的銀錢都在大嫂那裡,噓——”
她豎起食指製止要發飆的吳秀娥,“大哥以前花的銀錢,後來賺錢應該補回去,這才是讀書人的骨氣,做人的本分,而不是花家裡的錢理所當然,自己賺了又自己花也理直氣壯,這叫不要臉,叫螞蟥。”
裴端對螞蟥已經有陰影了,不與她逞口舌之快,“你待怎的?”
沈寧:“以前二弟養你,你賺錢也該把錢補貼回去。
第一,當年我帶來四吊錢的嫁妝,都被大哥讀書用掉了。成親沒給我彩禮,你們要補給我,我不貪心,八吊錢好了。
第二,他種地養活你們,我們不和你們計較,一天照二十文好了,一年算八個月,一共補貼十年。一個月就是六百文,八個月就是四吊八百文,十年就是48吊,不多吧?我很厚道了。”
滿屋子都靜悄悄的,這一次不但裴端和吳秀娥被氣到失語,裴成業都沒發飆。
他們都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吳秀娥:你怎麼不去死!做你娘的臭屁夢!
裴端:二郎也這麼覺得?也覺得我欠他這麼多錢?
裴成業:潑婦為什麼會算賬?她怎麼會算賬?難道她也很聰明?難道她兒子裴鶴年比我聰明?比我更適合讀書?
沈寧也不吭聲。
她知道不可能這樣分家。
裴端不樂意不說,估計他也沒那麼多存款。
談判麼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不給56吊,你也得給30,沒有?那就多給幾畝地。
十八畝地,一分三份,一房一份兒。
裴父跟著哪個兒子,地就在哪個兒子名下。
沈寧和裴長青是願意讓他們跟著的,但是如果他們覺得長子是天,是耀祖,那就跟著大兒子也行。
他們現在還不到五十,還能乾,並且還需要交稅呢,自然是吃那幾畝地。
以後需要養老,就把地平分給倆兒子,然後由倆兒子湊錢湊糧養。
這是現代農村的分家養老方式,很公道。
這邊房子宅基地不大,住不下兩家,她和裴長青肯定要搬出去。
才不要和討厭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呢。
好一會兒裴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要五十六兩?讓你嫂子拿鑰匙開櫃子,給你瞅瞅家裡有多少錢。”
彆說五十六兩,就是二十六兩也沒有!
他就不信不識字的二弟和潑婦能知道他賺多少錢。
沈寧不客氣道:“大哥,要我幫你們算算賬嗎?你打五六年前開始教書,一年少說也有三十兩,這五六年你至少賺了150兩銀子,補貼我們56兩,過分嗎?”
裴端以為原主和裴二郎不識字,不會算賬,不可能知道他賺錢的進項。
可其實裴二郎很聰明,也細心,無意中聽大哥和大嫂說話以及聽大哥和朋友說話,也知道一些信息。
再者不是還有沈寧這個網絡小說愛好者麼?
她和裴長青這幾天就給裴端算了筆賬。
裴端從7歲開始啟蒙,拜師交束脩,買筆墨紙硯,買書本,花不少錢。
一開始家裡有積蓄,後來等他13歲第一次下場考試不中之後,家裡就得賣地支持他。
因為參加科舉是很費錢的事兒,他年年參加縣試,每次報名、找廩膳生作保、路費、住宿費、和同學聚會、買往年考卷集錦等等都得花不少錢。
四處拜師求教更是個無底洞呢。
裴端屢試不中,19歲終於傍上吳童生,在吳童生的幫襯下第二年考過府試成了童生,之後考秀才又屢試不中。
後來可能自己也覺得這樣下去太過無恥,便一邊賺錢一邊讀書繼續考。
他抄過書,又來去柳家窪學堂做了啟蒙先生。
封建時代重視讀書人,也的確優待他們。
普通人家讀不起書,就是因為束脩、筆墨紙硯、書、路費食宿費等都貴。
相對的,先生收入就不錯。
裴端參加過多次縣試府試院試,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教訓,且在外名聲不差,人緣也不錯,這些年積累了不少人脈關係。
柳家給他開出一個月一兩半的固定束脩,每個月總有那麼兩三次的外快,差不多也有半兩銀錢。
另外逢年過節,學生會給先生送節禮,柳家也會發節禮,一般都是一條肉,另外就是應景的卷餅、粽子、月餅、飴糖等。
除此之外,柳家一年給兩套外穿的衣裳,兩雙鞋子,筆墨紙硯是用學堂的。
裴端也會幫人抄抄書,做做注解之類的,一年也有幾兩銀子的外快。
如此算下來,他一年差不多三十兩的收入。
城裡一個賬房明麵上一年也就這些收入。
在城裡租房買糧過日子要精打細算,在鄉下卻是相當滋潤的。
更何況他住家裡的房子,吃家裡的糧食,賺的錢自己拿著不交公呢。
他這樣賺錢已經有五六年,算下來至少一百五十兩。
普通的農戶人家,一年彆說三十兩銀子,收的糧食交完稅還能糊口就不錯,想多吃兩斤肉買匹布都沒錢,要是生病都得靠賣糧食才能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