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二房得了好處和自由,外人看了熱鬨,隻有大房氣氛壓抑,大人孩子都不開心。
因為大房虧錢又虧地。
原本覺得十八畝起碼十四畝是自己的。
結果現在自家隻有四畝,外加裴父的三畝,還被二房訛走二十兩銀錢。
吳秀娥越想越虧,越想越心疼,又嚷嚷著要回娘家找兄弟來撐腰。
裴端也心肝脾肺都揪揪地疼,他不隻是破財,還丟麵子。
弄虛作假被當場拆穿,被叔伯們用那樣的眼神兒看著,他有一種臉皮被人撕下來丟地上踩的感覺。
奇恥大辱啊!
丟人之餘他又害怕,生怕沈寧跑去吳莊或者柳家窪鬨事,說自己弄虛作假,這樣會影響自己在外麵的名聲。
他不在乎族人怎麼看他,但是他非常在乎其他讀書人怎麼評價他。
萬一影響自己的名聲,那柳家窪教書先生的差事可能就飛了。
絕對不行!
他當即就去找裴父。
裴父看小雨停了又要去地裡,一天不下地侍弄莊稼他就不踏實,有一種坐立難安的負罪感。
裴端厭煩得很,都什麼時候了你不關心我就關心那點稻子?
我還比不上那幾畝稻子?
他對裴父道:“爹,你叮囑一下他們,分家的事兒彆出去亂說。”
裴父:“都曉得的,不會亂說的。”
裴端:“契書第一次寫錯了,讓他們彆瞎說。”
裴父嘴唇動了動,“不會的,你大伯他們知道輕重,你二弟和弟妹也懂,那張寫差的紙不是也還給你了?”
當時裴大伯拿著那份故意寫錯的契書,後來裴端寫了正常的,經過小鶴年誦讀準確無誤後裴大伯就把錯的還給他了。
裴端臉色不好看,“反正你再叮囑一下讓他們彆出去瞎說。”
裴父心裡失望,卻還是點頭。
才剛送大哥幾個出去的時候他就在院門口叮囑了,二郎媳婦兒先表態她和二郎不會計較,畢竟壞了大哥的名聲對他們整個裴家都沒好處,在外人看來他們是一家子。
大哥幾個和二郎媳婦想法一樣,他們也誇二郎媳婦兒大度、重情義、不斤斤計較。
裴父雖然不善言辭,心裡卻也認可。
老二媳婦以前隻是跟自己男人哭鬨,跟公婆抱怨,並不喜歡出去說家裡人的壞話。
他也覺得是老二不對,可老二不聽他的,隻聽大哥的,他也沒轍兒。
現在老二迷魂過來,知道自己老婆孩子更重要,那老二媳婦兒自然就高興,不再哭鬨,甚至比以前更大氣。
尤其被老大的小心眼一比,裴父就覺得二郎媳婦真是賢惠。
雖然心裡難受,可他理智上知道分得對。
見父親答應,裴端鬆口氣,嘴上卻要給自己找補。
“爹,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們,不是當真要算計二弟。”
裴父:“我曉得的,你當大哥的,以後還要記著提攜弟弟。”
說完他就去乾活兒了。
裴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覺得心塞。
他何必開口讓爹幫忙?
難道不該是爹主動讓他們閉嘴嗎?
爹真是太木了。
隨即他又覺得沒什麼好怕的,他就說那契書是他在長輩過來主持分家之前寫的,誰又能怎樣?
即便潑婦和叔伯幾個說是他分家時候寫的,他不承認,外人又豈會放著他一個童生不信卻信他們?
不過他們不出去亂說是最省事的,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他回到屋裡,吳秀娥還在哭,嚷嚷著要回娘家找兄弟來撐腰。
他懊惱道:“叫舅兄有什麼用?給他們打一頓還是能把錢和地搶回來?”
本家長輩來主持分的家,他們搶回來,那就一點都不占理了。
這個啞巴虧他隻能吃了。
他咬牙:暫時的。
“我教書的營生還在,每個月的進項也不少,以後我勤快給人潤筆多掙幾兩銀錢,咱們也就能繼續買地了。”他滿腔憋屈的怒火,好像炭盆裡燒紅的木炭,看著沒有火苗卻洶湧燃燒。
他覺得經過這一場兄弟反目分家,他也是因禍得福,心境上好像發生了變化。
從前沒嘗過的屈辱現在嘗到了,於人生有了更深的領悟,一定能寫出更好的文章。
來年再戰,他指定會贏!
西廂,沈寧一邊嚼豆子一邊跟裴長青和裴母問譚家的事兒。
為什麼大伯說他們不好相處,他們為什麼搬去鎮上了等等。
裴母聲音軟軟的很柔和,“老譚頭兒一家子是從北邊山區逃荒過來的,朝廷把他分到咱們村。
夫妻倆一兒一女都生得很俊俏,當初不少人去他家提親,他都給拒絕了,外人說他嫌棄提親的人家太窮,養不起他閨女。
後來他把閨女嫁到縣裡糧店陳家,兒子也沾光在龍廟鎮分糧店做管事兒,他和老婆子也去鎮上跟著兒子享福了。
村裡人說他兩口子顯擺閨女嫁得好,瞧不起人,他把地佃給外村人種都不給自己村種。
他那房子以前也有人借住的,後來不知道因為啥兩家鬨掰了,老譚頭兒就說那房子空著糟糠了也不給他家住。
到底為啥那家人也沒說,老譚頭兒一家也沒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