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a20套房內。
溫知語奮力往外走,腳步跌跌撞撞。
她到此刻才反應過來,從昨晚朱凱那通電話到今天的見麵,心裡那股隱隱揮之不去的不對勁是怎麼回事。
原來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
腦袋昏沉,手腳也開始發軟,支撐雙腿的力氣以一種體感得到的速度快速流失。
高樓的風掀起白色的輕紗窗簾,客廳收拾到一半的衣物、玻璃茶幾上擺著半杯的咖啡,此刻卻空無一人。
其他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整間套房隻剩下他們兩個。
邊讚抱著手,盯著強撐挪到會客室門側的女人,眼神帶著玩弄的趣味。
圈子裡不對外流通僅私人渠道出售的助興藥物,劑量微小的常見藥品成分,使用過後很難查出問題,讓人短時間失去抵抗能力,效果明顯。
最適合用在寵物身上。
這會兒藥效已經上來了,小姑娘顯然難以支持,纖瘦身軀越發彎曲柔軟,但也是倔強的很,都這樣了還在逞強。
邊讚意味深長笑了笑,趣味更濃了幾分。
在床上他喜歡聽話的,所以很常用藥物助興,但此刻看著不肯服軟的溫知語,臨陣逃脫也好,欲情故縱也罷,意外地激起了他的興趣。
邊讚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觀賞什麼垂死掙紮的寵物一樣興致盎然,一步一步朝溫知語走去:“溫記者不太乖啊,白長這張臉了。”
“不過——”他抱著手歪了歪頭,笑容陰晦邪氣:“小白兔逃跑的戲碼,好久沒玩兒了,也挺新鮮的。”
到門口的幾米距離像是被無限拉長。
指尖刺破皮膚,溫知語用力掐著手腕試圖保持清醒,眉頭緊皺費勁地試圖喚醒他:“非法侵犯是要判刑的你一個大明星,前途不要了?”
“都這種時候了,何必跟我科普這些,沒必要演到這份上吧。”
邊讚好笑道:“前途……你不要嗎?溫記者,今天你要是除了這扇門,我保證e下期刊出不來,你說,到時候你們主編會放過你嗎?”
“再說了——”
他不緊不慢地靠近她,語調瘋狂而溫柔,告訴秘密一樣低聲:“今天你也出不了這個門。”
“這層樓今天就隻有我們兩個,就算你走得出去,一個電話外麵的人就能把你抗回來。還是說,你這麼不乖——”
“是想在床上的時候也讓人按著你才聽話?”
今天酒店整個20層早已經被包下來,有人守著,沒有房卡沒人上得來。
獵物無處可逃。他這樣篤定,連門都沒鎖。
溫知語推開門的瞬間直接摔在門外厚重的地毯上,膝蓋和地板碰撞發出咚的一聲響,疼痛還沒席上神經,下一瞬,後頸便已經被一隻冰涼的大手從後往前用力掐住,箍著她就要往後拖。
溫知語被嚇得驚叫一聲,脖子被用力掐住,聲音也被堵在嗓子裡,在門被關上的前一秒,身體絕望之際猛地爆發出一股力量——溫知語突然死死咬住禁錮身前的手臂。
在邊讚吃痛鬆手的一刹那,溫知語掙脫開,用儘全身餘力逃命地衝出走廊。
不管不顧往前跑。
重重絆倒兩次。
膝蓋很快破了皮,溫熱的血流下來,染紅了身上的白裙。
但溫知語已經沒有感覺了。
視線朦朧之前,雙眸裡映出從電梯口快步過來的一道頎長身影。
意識逐漸抽離,身體慣性往前傾倒,在倒地之前,意外被一個有力的懷抱接住了。
像救命稻草。
她的手死死抓住他。
黑色柯尼塞格衝進暮色的大道。
醫院。
幾分鐘前收到消息的醫生等在急診大樓處,行動迅速地將送上擔架車的女生往急診室推。
到門口短暫地停住,視線落在被人牢牢抓住的那隻手上,又移向它的主人。
“周先生”
周靈昀也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那隻白淨纖細的手。
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它的主人會爆發出這樣的力量。
過來的一路死命抓牢他。
怕被他丟下一樣。
手機有消息進來,周靈昀維持著被抓住手微微躬身的姿勢,快速打開看了一眼,而後報了一種迷幻劑的名字和其中主要幾種成分。
“服用時間在30分鐘之內,大約一克劑量。”
他麵上沒多餘的情緒,麵容沉著語調也冷靜,說完之後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腕,挺客氣地問了一句:“我跟著進去,方便麼。”
疑問的話,帶著禮節,語氣裡卻沒聽出什麼詢問的意思。
自然沒人敢抗拒。
二十分鐘後,溫知語被從急救室推出,送到單人的高級病房。
手背已經吊了水,手臂和膝蓋被劃破的傷也已經被消毒處理過。
就是抓著周靈昀的那隻手,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開過。
護士將她的傷口包紮好,偷偷瞥了一眼床邊坐著的男人。
確實是那張在八卦新聞被偷拍露過麵的臉。
真人比照片更具衝擊力,被他垂眸看了一眼紗布差點都要掉了。
傳聞中換女人比換班都快,花心至極的人。
沒想到竟然會對女人這麼耐心。
就這麼在病床邊守著,就這麼被迫維持一個僵硬的姿勢,甚至沒有嘗試過掙脫。
這麼縱容,得是多喜歡啊。
護士從病床前起身,看了眼對方滲出血跡的手臂,猶豫著小聲開口:“周先生您的手要不要也幫您處理下?”
周靈昀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聞言,從手機上抬眼,嗓音寡淡。
“不用。”
單人病房裡隻剩下匆匆趕過來的經理和幾個酒店管理人員,麵色惶惶。
周靈昀往後掃一眼,將手機丟到桌麵。
他冷眼掃過去,語調不變:“都在這站著,接下來怎麼做是還要我教嗎?”
“是、是。”
一群人從病房魚貫退出。
私人醫院的電話打到方舒盈那兒,被直接轉給了賀靳淮。
賀靳淮來得很快。
他剛從應酬的飯局到家就趕過來,一身正裝都沒來得及換下。
來的路上隻聽到溫知語在醫院,沒想到會在病房裡看見周靈昀。
他的視線從兩人牽著的手掃過一眼,神色看不出變化,點頭朝他示意了下,而後彎腰查看了還在床上昏睡的溫知語,又叫了醫生來問情況。
聽到服用了“助興藥物”幾個字,賀靳淮神色頓時一凜。
醫生又仔細說明情況。
溫知語沉沉安靜躺在病床上,賀靳淮和醫生在床尾處,病房裡低低的交流持續著。
病床靠窗一側,最早到的男人大喇喇坐在椅子裡。
賀靳淮人到之後,全程,周靈昀不動聲色地坐著,靠在椅子裡置若罔聞地低頭看手機。
他這會兒神色已經沒有來時冷沉,坐姿也透露出了幾分散漫。
又恢複那副大少爺模樣。
似乎一切與他無關。
醫生離開之後,病房裡重新安靜下來。
賀靳淮走到床邊,抬手將溫知語水滴速度放緩了一些,而後轉頭看向對麵,開口:“周生,今天多謝你了。”
手機屏幕上的指尖頓住,周靈昀慢條斯理地撩起眼。
他背光坐著,天花板的頂燈蒙蒙落落在他麵孔罩了一層,看著有些冷淡,不以為意地說:“舉手之勞。”
說完,薄白眼皮微微垂下,打量了眼他身上西服,口吻隨意:“就算生意忙,未婚妻是不是要看緊一點?”
周靈昀這人,到底是從小有教養的富家少爺,再怎麼散漫,禮節性的笑讓人也看不出虛情假意的味道,反而顯得和善、誠懇,似乎好意提醒。
他望向腕間,再抬眼,忽而笑了笑:“忘了——還不是未婚妻,對唔住。”
賀靳淮與他對視,沒有多理會他後麵那句戲謔,隻笑了一下,說:“快了。”
又向他道謝:“無論如何,今晚還是要多謝你。”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莫名古怪,平靜之下又似暗潮洶湧。
溫知語在這時候睜眼醒來。
手背流入冰涼的液體,腦袋還是昏沉,不知道暈倒之後發生了什麼,但最後的印象是被人抱了起來。
此刻睜開眼睛觀察了幾秒,意識到自己在醫院,頓時猛鬆一口氣。
然後才發現自己手裡,似乎攥緊著什麼。
睜眼看去,對上一雙深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