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的兩次定親,都發生在陸夫人還在世之時。
第一次是娃娃親,聽說三歲就定下了。可是這位姑娘比沈輕舟還要福薄。立下口頭婚約之後,第二年就夭折了。
第二次在七歲,也是個朝官的女兒,對方倒是沒夭折,隻是第二年,沈輕舟八歲生日過後不久,陸夫人就病逝了。
陸夫人在世之時,由她掌管著陸家一切事務,她離世之後,八歲的沈輕舟不甘心被親戚接走,寄人籬下,於是被迫上任,隨著他的露麵,他自幼染病的真相也沒能再藏住,沒多久之後,女方家裡就提出解除婚約。
彼時沈家又沒有彆的人在,唯一的主人就是沈輕舟,即便這種事屬於對方失禮,他能如何?
況且,強扭的瓜不甜,他當然沒有不答應之理。
從那之後,他一心支撐門楣,打理沈家,也再沒升起過結親的心思。
前世後來哪怕他的身子慢慢調理好了,卻也索性以久病體弱為名,拒絕了所有的議婚。
不成親,對他來說好像更為方便。
至少少了一個需要防備的人。
當這樣的想法成為了習慣,即便是重生回來,他也沒想過還有彆的可能。
他的第三次定親——如果說眼下這算是第三次的話,那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會是由陸珈提出來的。
“你怎麼不說話?”陸珈想了想,又伸手入懷,掏出了那塊玉佩:“你要是有顧慮,這個,就當是我的誠意。”
她把玉佩不由分說塞到了沈輕舟的手上。
“這玉是我滿周歲的時候父親給我的。你也知道它有多重要,拿著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如果你同意,我們就儘快定下婚約。”
玉佩還有滾燙的體溫,天知道她藏在袖口裡有多久了。
沈輕舟攥著玉,心裡已經投降。
從母親離世開始,他就在對彆人負責,再也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過,要對他負責。
他把這塊玉收進懷裡。
張開嘴正要說話,卻就在伸手入懷的刹那,在觸碰到懷中之物的刹那,他又立刻把嘴閉上了。
“怎麼了?”陸珈疑惑。
他定了片刻,極為緩慢地把手掏了出來。
“不行。”
“為什麼不行?”一直在觀察他的陸珈皺起了眉頭,“你又沒有婚約了。”
他剛才明明把玉收了回去。要是沒這個想法,收她的玉乾嘛?
“不是這回事。”沈輕舟搖起了頭,“是我……你是堂堂尚書府的小姐,我過不慣那樣的日子。”
“你彆瞎說……”
“先這樣吧。”
沈輕舟腦子裡堵了一堆漿糊,他轉過身,大步走了出去:“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陸珈追上去:“我話還沒說完呢!”
可是她又哪有沈輕舟的腿快?
才追到門外,他就已經不見影子了。
陸珈氣得抱起了胳膊:“看著打架挺厲害的,怎麼這種時候竟然是個慫包!”
完了一想,她又叉起了腰:“跑吧,你總是要回來的!”
……
沈輕舟徑直回府。
沈追剛好抱著幾卷書冊從府裡出來,恰恰又與他迎麵撞上了。
但這一次他來沒來得及說話,沈輕舟就已經越過他,直奔碧波閣去了。
“什麼事呀?臉拉的這麼長,又是誰得罪他了?”
沈追自言自語撓著後腦勺。
到底不敢去招惹,繼續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