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餘光都掃到了。
隻當沒看見。
魏氏就是個伏低做小慣了的婦人。見了人畏畏縮縮,不過相貌好,彆有一股風流,氣質跟她那個一天到晚假正經的女兒蔣氏截然不同。
前世陸珈跟她的交集不多,因為看蔣氏對她的態度,好像也不是那麼尊重,估摸著也不想讓她摻和自己的事。
陸珈突然變得這麼自來熟,明顯把魏氏給嚇著了,但陸珈假裝沒看到,聽到召喚她就走過去行了個禮,挨著坐下來,說長說短,全是誇她貌美如花的。
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能這麼誇嗎?
看著魏氏羞澀低頭,嘴裡還在言不由衷的推辭,旁邊的蔣氏皺起了眉頭,低頭咳嗽了一聲。
魏氏連忙坐直,端正神色,連話也不敢跟陸珈多說了。
沒關係,反正今日陸珈的目標也不是她。
隻不過,魏氏一個當娘的,竟然會在自己的女兒麵前如此噤若寒蟬,卻也讓人意外。
說話間來了人,陸珈的二叔陸陵和妻子周氏,三叔陸阮和妻子伍氏,先後到來。
隨後陸瓔也到了。笑微微向陸珈行禮:“昨日原想去旖霞院看看姐姐,聽說姐姐不舒服,不見客,就打住了。今日看來是大好了。”
前世陸珈在突如其來的替嫁風波之前,和陸瓔沒有起過任何衝突,雖然不說交往很深,十天半個月相互串一次門總歸是有的。
在陸珈被陷害之後,聽說因為被嫉妒嫁得了好人家從而被嫡姐奪走了這門婚事的陸瓔連哭了三日,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事後她還很有風度地沒有對“陰狠”的嫡姐說出哪怕半句話的埋怨,也許正是因為她的大度吧,她擁有了同樣不俗的另一門婚事,她嫁給了錦衣司指揮使賀平的長子為妻。
婚後陸珈與她再也沒有往來。
反正後期嚴家起起落落,屢次承受風波,賀家作為曾經與皇帝有救命之恩的心腹重臣,一直安享著富貴,朝中的風浪再大都沒有波及過賀家。
成為了賀家大少奶奶的陸瓔,反倒處處風光。
不管出於哪方麵的原因,也不管前世蔣氏對陸珈的誣陷陸瓔究竟知不知道,陸珈這輩子都不想跟她有多餘的交往。
她笑應了一句“剛回來有些水土不服,妹妹有心”,隨後就端茶喝了起來。
陸階沒來,陸珈不想應酬,有招也不接。大家似乎也沒怎麼把她放在眼裡,依然各聊各的。
直到片刻之後陸階到了,吃了半天瓜子的人們才一個接一個站起來,場麵有了應有的活絡。
陸階一進門他就看向了陸珈,她才回來,一個人麵對這樣的場合,也不知道慌張不慌張?
朝中事務固然重要,可要說一點也不惦記這邊,也是不可能的。
“父親!”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陸瓔已經迎上來,雙手搖起他的胳膊:“父親怎麼才回來?女兒都餓了。”
說完她伸開一隻手掌,攤在陸階麵前。
陸階道:“什麼?”
“父親早上答應給我帶的點心,”陸瓔歪著腦袋嘟著嘴,一臉不高興,“該不會是忘了吧?”
陸階麵露尷尬之色:“今日事多的確是忙,沒想起來,明日再給你買。”
陸珈嗑著瓜子冷眼旁觀。
陸瓔又搖起陸階的手來:“我不依,君子一言九鼎,從小到大您最疼愛我這個女兒,怎麼可以對我失信?”
哎喲喂,還“最疼愛”?
當她陸珈是死了唄!
陸珈把瓜子撒回盤子裡。
乾坐了這半日,來活了不是?
她從身旁拂曉袖子裡扯出帕子,掩唇捂心,輕輕地咳了一聲。“青嬤嬤,幫我回房取我的藥來。”
這高高興興的宴會上誰吃藥啊。
陸階走過來:“怎麼,還沒好?昨日李大夫不是開的湯藥嗎?他明明說過吃一劑藥就夠了。”“父親有所不知,”陸珈病懨懨的,兩道皺起來的眉毛裡全是憂愁,“早年因為落下了病根,一到秋冬季節就犯咳嗽,特彆是經不得觸景傷情,動不動就痰積於心,久久不能去除。